这几日来洞口给他送饭的小童开始犯懒了。据说山下来了个老魔头,想抓他们其中一个弟子去给她修建机关阵,众人都紧张地汇集到了山脚下。而小童没了人监管,加上少年也没说过他一句,整个人便越发地懈怠起来。
这老魔头少年小时候就听人说过,知道她行走江湖数十年,名声却越传越不好听,好像是早年惨遭男人抛弃的缘故,眼底看不得男男女女痴痴怨怨,抓了不少妙龄女子回宫,专供她心情不好时使唤。而那些莫名其妙被抢走妻女或心上人的男子,每每联合起来攻上她的山门时,总被她放出来的宠物咬得屁滚尿流。
他入玲珑阵前还听说,她原来养的那只宠物好像寿终正寝了,老魔头十分伤心。那段时间去她山门前找她麻烦的人都是她亲自处理的,据说手法凶残得很,比原先直接放宠物可怕多了。
少年淡淡地想,没了宠物便想抓他一个师兄去修机关省些麻烦,这老魔头也是懒得可以。
地上的石ru.交错生长,莹莹泛绿,在暗处似要化开了一般,宛如有蝶欲破出。少年于深潭边行走如闲庭信步,轻巧避开了头顶上发射出来的一簇簇铁蒺藜。
轻微却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石洞中显得十分突兀,少年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人还没走出一步,一股奇异的冷香逼近,女子清冷的声音近在耳侧:“别乱动,带我出去。”
他的颈间被一个冰凉锋利的东西抵着,好像是一把大刀。少年被迫仰起头,眼角余光仅见一片黑色的袖缘。
看来这就是来抓他们的老魔头了,好像比江湖传言的年轻一些,声音也……唔,也可能是他听岔了。
这老魔头不知如何闯进的玲珑阵,气息混乱,明显受了伤。想来也是,从来没有哪个外人能活着走到这里,这老魔头的本事已经超出他的意料了。
他平静地“嗯”一声,手指却不动声色挪动,欲按下石壁旁边的机关。
只待三阶相思玲珑阵一启动,身后这人不死也快了。
无花方才闯阵狼狈,不仅面纱弄丢了,身上也划了不少道口子,此时扣着少年已是勉力一搏。她垂眼,注意到少年细微的动作,心道不妙,即刻反手将他按倒在石壁上,抽出章光刀,一刀劈向三阶相思玲珑阵的机关。
一抹绿色的粉末从毁坏的机关处飘出,无花始料未及,即刻拽过少年,几个纵身翻跃离了原处。
到底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墨门的机关阵怎么可能容易被毁。
原本他们站的那处,被巨石砸出个大坑来。
而那名少年自瞥见无花的刀,整个人就跟僵住了似的。
无花看了一眼僵住的少年,真想拿刀劈了他,然而双目突然一阵剧痛,她想是那些绿色粉末的缘故。她猝不及防扔开他,打算先把毒逼出来。未想对方却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腰,轻声道:“是颠茄凝铜绿,你别轻举妄动。”
这毒无花听说过,是种剧毒,若运功逼毒,只会适得其反。
她忘了推开少年,只疑怪少年为何提醒她,让她直接运功毒发身亡岂不是最好?可也由不得她细究,胸中一股气血剧烈翻涌,无花生生吐出一大口血来,染红少年雪白的一身。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背了起来,语气有几分气恼:“我先带你出去。”
无花那时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石阵的了,也忘了问少年为何要救她,只记得模模糊糊的视野中,有人在一旁煎药喂水,照顾了她许多时日。
她醒来时,眼上被覆了一层柔软的丝绫,身上的伤口也全被包扎好了。鼻间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不远处壶子里的水“咕噜咕噜”地沸腾着,是少年在为她熬药。
无花从床上坐起来,脸向着声音的方向:“这是哪儿?”
少年见她醒了,想来再无大碍,只需继续喝上几天药,眼上的毒差不多就能全清了。
他松了口气,一边煽风,注意着炉子里的火候,拭了一把额间的细汗,回道:“这是我的房间,我们现还在玲珑阵。”
他煽了几下,用白布包着将壶子拎起来,又从橱里取出一只青瓷碗,熟练地倒了一碗药递到无花面前。
虎口处的皮肤已被烫得泛红,少年却浑然不觉,查探了一番无花的脸色,语气轻柔地哄道:“这药不苦,你赶快喝了吧。”
前些日子由于无花脑子不甚灵光,她的药都是少年送到嘴边的。虽然她当时眼是瞎的,可一丝意识还在,少年将她搂在怀里喂她喝药的情形不知怎的,就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
清冽的气息近在咫尺,无花浑身都不自然,端过送到手边的药一口气喝了,眉都没皱一下。
她将碗还过去:“你为什么要救我?”
少年看着她,想她果然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心情闷闷的。又想起她此时看不见他的样貌,心情更加郁闷。而最令他郁闷的是,她的这双眼居然还是因为他弄伤的。
他抿了抿唇,十分不开心道:“没什么缘由,我本来就不想伤你。”
无花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