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事风格,神态动作,甚至连喜欢都如此光明正大了吗?
那一瞬间顾池既有些难过又很遗憾。
他想让江溺看到这样的自己,可是他还有机会吗?
但很快顾池就发现画画没有用,这种记住他的方式根本没有用。
不论他怎么画都画不出江溺眼中的那份光彩,他的眼好像生来便该盛着那无边无际的深海,让人捉摸不透,不是深陷其中就是一败涂地。
那个混蛋……居然狠心到将这个死局的钥匙抛却给他。他把所有选择权都交给了顾池。
可是……他还能回去吗?
“不能去!”付冬扑上去拼死拉住了要夺门而出的江溺。
莫宴书沉下了脸,迅速堵在门口,直接让自己的人把江溺的人给堵了,两方原本相和的人马立刻对对方举起了枪,然而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最淡然的是江溺。
他狠狠甩开付冬的手,举枪上膛对准了莫宴书的脑袋,沉声说:“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你们,谁也不能拦我。”
说罢枪口朝天开了一枪,那沉重的声音犹如千斤顶,直压的人窒息。
莫宴书依旧拦在门口没动,他望着江溺,眼里还有未退的血丝:“你可以杀了我试试看,这四年里我们拼死把你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不是让你再拿着这条命去冒险的。”
江溺垂了垂眼,低声道:“这机会太难得了,我不能错过。”
“江溺!”莫晗辛早就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狼狈,再也没了之前跳脱的样子,“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上还开过刀!”
顾池走之后他的情况开始呈直线下降,前一年他还能正常和他们说话聊天,可是时间越长,那名为“顾池”的“毒|药”就开始日复一日的折磨江溺。
思念像是永久延伸的长刺,扎进他的心里,又贯通他的四肢百骸,他好像每天都躺在荆棘里,面前的一切都会无时无刻变成顾池的影子,他做什么看什么都会想到他。可是隔着那冰冷屏幕的顾池他摸不到,他发了疯的想他。
有一次他实在想的不行了,就偷偷买了机票想去英国看他,人在半路被莫宴书截下来,江溺当场就崩溃了,发了疯似的要往机场去,却差点把车开下悬崖,还再次遇到了那伙人,那一次江溺伤的很重,浑身上下几乎都是伤,可他们连医院都不敢让他去了,只能把所有医疗设备搬到家里来,然后叫一批信得过的医生给江溺做急救,那次他躺了半年,而江溺,困在这深山别墅里困了四年。
但是自那以后莫晗辛便不再让他看顾池的照片,有关于顾池的一切他们都藏了起来,谁也不在他面前提他的少年。
可是这样有什么用?顾池切切实实的曾经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怎么忘了他?
原来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爱而不得,而是明明触手可得,却又转瞬失之千里,于是他生不如死。一直到了后来连睡觉都要用绳子绑着的地步。
也是之后莫宴书他们才知道为什么江溺执意让莫晗辛将顾池离开的机票订的那么早,逼着顾池早早离开,因为他将那伙人的火力全部集中在了自己这里。这四年里江溺连门都不能出,凭他的身体状况敢出去就有去无回。
于是江溺开始闷在别墅里写信,一封一封的写,清醒的时候写,不清醒的时候他也写,他把那些信翻译成英文,用手机也查字典,终于艰难的全部翻译成功,翻译完后他将稿件投进了英国的出版社,发了疯一般的投,总算在第三年秋天得到了回应,而且不仅是一家的回应,很多很多出版社都给他发了邮件。
他把这件事告诉莫晗辛,莫晗辛什么都没说。
江溺也没管他们的意愿。
他就是希望顾池能看到,但是就算出版了,英国的书那么多他真的会看到吗?赌赌吧,江溺想。
没人阻止他,因为都知道这是江溺最后的稻草了。这四年里他过得太痛苦了,他们看着江溺日渐消瘦,看着他眼里的那汪水变成死水,也看着他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他们是江溺的朋友,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莫晗辛答应过会带江溺去看他,她遵守了承诺。在江溺上手术台前带他去英国待了一个月,那一个月里大概是江溺这两年最开心的时候,整整一个月,他的情绪没有再往负处发展,也没有发病。
其实那个时候莫晗辛带着江溺去是想着江溺能把顾池带回来的。顾池的存在,胜过千万药物。
可是江溺居然控制住了自己从始至终没有去打扰顾池,甚至没让顾池发觉他的存在,他来去匆匆,悄无声息。
江溺平静的看完了他的少年,在回国的飞机上对莫晗辛笑道:“我可以去死了。”
因为他没有遗憾了。
两年前,江溺因为过度使用肝毒性药物,导致肝脏功能衰竭,不得已动了一次手术,好在发现及时,只是轻微损害,不至于进行器官移植,手术很成功,倒也防止了继续恶化的可能。但是手术后江溺再也不能使用药物调控,手术留下的后遗症也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