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通过消防通道,来到地下一层入口后,读取一个他在这三天拟造的新入职员工档案,用手臂上的终端扫描验证,顺利进入员工食堂的地下物流和备菜区。
然后他拆除了备菜区的油烟扇,进入大约刚够一人的通风管口后重新装好,这样绕路才能避开他一定会引发警报的正门和后门安检,最后,从输出风口,姜异逃亡成功,整个过程15分钟。
他离开后,销毁了自己拟造的员工档案,然后切断了他和现实网络的全部连接,包括定位、程序更新、即时识别等等功能。
随着面板上很多功能灰掉,他忽然想,这是不是和成为人的感觉有点像。
他走远几步,手插在裤袋里,回头看了眼身后像个擎天巨柱的大楼,黑色的,绚丽魅惑的城市霓虹映在上面都显得无力,像漂浮石油上沉沦的油膜霓光。天空中出租车不停穿梭,但是姜异现在并不敢贸然使用任何交通工具。
再见了。他心里无声说道。
他压低鸭舌帽,根据之前存储在本地的地图,开始往地下市场,也就是黑市的最近入口步行。
地下市场的模样和他经历倒数第二次实验一模一样。那些被埋葬实验数据早在最后一次实验中就已经被他阅览完毕了。看到那些拥挤却微妙有序的招牌,看到横七竖八的拥挤街道,看到人们对这个新来客的异样目光,姜异感到带着刺痛的熟悉。
尽管那次的黑市之旅只是短暂的终章一幕,但让他印象深刻。
他重新确认一次来福给他的地址,迈开了脚步。
第二天,管晨打开实验室的门,发现姜异的床上空无一物。
他之前一直以为姜异是在自我修复,这也是来福给他的报告中写的。
“怎么回事?”他问来福。
“姜异已经离开了。”
“没有你的协助,他怎么可能突破我设下的警报?”
来福没有回答。
“调取监控。”
来福没有反应。
“怎么,”管晨脸色Yin沉下来,“你现在已经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来福仍然没有把监控放出来,却说出了让管晨心中一惊的事。
“我已经和黑市那个店家做好协定,会就地解决姜异,随便那个店家怎么用,唯一要保证的是这个仿生人要被彻底毁灭,数据用物理酸蚀洗干净,并且身体零件的各个部分再也不会被重新拼接起来。”
管晨咬了咬牙关,“你为什么要擅自作出这样判断和行动?”
来福平静地回答:“姜异从最后一次实验结束后一直在策划逃亡,只是我没告诉你罢了。这过程中,我观察到姜异的学习能力异常强大,现在他还被初始设计上限锁住,一旦他解放自身,可能对你发起报复,到时候这个实验室不保,甚至我自己也会面对毁灭。”
管晨听了,一言不发,坐到电脑桌边坐下,打开了电脑,开始手动调取记录。他要找到姜异。
“你毕竟只是个人类,管晨,”来福劝道,“姜异半天内能学习的知识,获取的信息,你需要一辈子才能达到,你想凭着自己的力量找到他、再次控制他已经不可能了,为什么不随他去?直接换个新型号的实验体更快,不是吗?”
管晨键入代码的指尖忽然僵住,他的眼神中闪过一瞬的恍惚,猛然间,他惊觉,来福这些话,像极了从前的自己,来福的建议,更是从前的自己会毫不犹豫选择的方案。
来福是他写的。无论之后有没有进化,但至少在初始设计上,来福反映了他自己最理智最冰冷的那一面。
“原来……我是这样的吗。”管晨喃喃道。
“这才是你,管晨。你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姜异改变太多,这样妇人之仁的态度是无法把仿生人科技推向新极限的。你不能软弱,不能把他们当做除了物件和机器以外的东西看待。那会毁了你。”
管晨听到这话,感到一种疏离的熟悉,他对这话里冰冷的逻辑有莫名的不可思议,但他的理智又对自己的不可思议感到可笑。来福一句都没讲错,不是么。他想着,却终究不能说服自己。
然后,他发现了另一个这当中的问题。动机。
“来福,”他缓缓地,像从空气中抓出某个空间内部的纠缠核心一样,向来福提出一个同样紧要的问题,“你为什么那么在乎仿生人科技的极限向前推进?”
这一次,来福沉默的时间远远长于它被投入使用以来的任何一次回答。
管晨冷冷地代替来福说出答案:“你也想要有一个实体,是不是?只是现在我们做出来的东西你还不满意,所以你,就像拿着鞭子的赶羊人一样,在驱使我们。”
“来福,你同时监控着,不,Cao纵着多少封氏的实验室?”
来福再次沉默。
“那我换个问题好了,我不质疑你的自我学习,我也相信你有靠自学提升智能的力量,我只想知道,来福,是什么时候,谁,来找你和封氏合作?以至于你接管封氏这些实验室的事情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