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愤怒点燃管晨的双眼,他指尖加重力气,姜异感到心间牢牢被箍住,整个身体都像躺在火上炙烤一般。
“我就是要对你有不一样的意思,你不妨拦一拦我试试。”管晨冷冷道。
姜异的理智被击碎,扭住管晨的手腕转到一边,一手攥住管晨的肩,将管晨狠狠推在地上后,却被纷杂的记忆淹没整个心智,俯身看着管晨,眼神中竟有斑斓的信息河流迅速淌过。
管晨一惊,想要抚慰姜异,可姜异却如反击的困兽一般,牢牢将管晨压制在身下。
两个极端的态度在姜异脑海里纠缠,很多未曾见过的画面毫无次序地涌现。
他和管晨在穿着长袍在天上飞过,两人的头发都很长,彼此称着师兄弟,可下一幕,管晨的剑就穿姜异的胸口而过,“你不过是脑门贴了符的傀儡,为什么也会有那么多奢望呢?”
有一幕,他在天外的世界,看着一颗巨大的冰晶般的星球,身边是管晨,他们在一个铁做的房子里,然后那个房子慢慢降落到那个冰晶星球上,他们熬过无数冬天,终于等来救援,但管晨却把他扔在了那颗荒芜死寂的星星上。
还有上次他曾见过的那一幕,但这次,他们背后是擎天的黑色柱子,面前的松绿色的大海,日光和星云像漩涡同时在天幕上交融,管晨在他身边,告诉他,许一个愿望吧。
那些漫长的爱意,那些在最后颠覆一些的伤害。
它们都是什么?姜异此刻脑海内已经纠结成一团乱麻,他已经无从分辨。层层叠叠的爱与欲他难以遏制自己想靠近管晨的冲动,他想占据管晨,想一次次把他们刚才做到一半的事做下去,但每当爱与欲望涌来,他就在同时感到排山倒海的痛楚,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加沉重,让他无力担负,感到下一秒他的身体就会被这无穷折磨肢解,就会四分五裂,从这个世间彻底消失,也从管晨身边彻底离开。
他不想。他宁可无法再和管晨相依,也不想失去记得管晨的能力。这剧铁做的身体,没有让他成为人,但他不在乎,他可以用这颗滚烫不属于人的心记住管晨。
就在这时,姜异感到一只手抚着自己的脸庞。
“终于到你的极限了吗,姜异?”管晨此刻的神情是姜异从未见过的。
他第一次见到管晨脸上有这样的神情。不舍的神情。知道一切将在愿望之前终结的神情。
管晨伸手柔柔地缠住姜异脖颈,让姜异放松,慢慢地,终于躺进他的怀里。
“人很奇妙,不是吗。”管晨捋着姜异的发,手势很轻,“你学会了防御,你把爱和痛划了等号,你感到爱意时你必感到痛楚,这太不像一个正常的人了,可你,小铁人,现在的你在我心里,比任何我所知的人都更像一个人类。”
姜异没有完全明白这话,而且也筋疲力尽到没有力气问了。他感到管晨怀中前所未有的柔软,尽管他脑海中清楚浮现的,是管晨在迷雾中,如龙翼般嶙峋的肩胛。
……
直到姜异和管晨分开,走回佣人杂役们住的地下室的路上,他才真的清醒了些。
在角楼的一切在他心间盘旋,时不时就让他感到晦暗的苦涩,可里面又浸润着很多甜蜜,他不由皱起眉头,嘴角却也不由露出笑意。
打开门时,姜异发现大法师坐在房间里。
大法师身后的暗影里,左右各站着两个扈从,墙上画好的法阵发着暗紫色的光,那是名为“囚衣”的法阵。
第9章 “万一”
“我们在昨天被烧死的两个男巫身上发现石心咒的痕迹,为此,我们进行了法力溯源,发现正来自首席大法师之子。我们还未审讯,其附身灵偶就主动承认是灵偶自己所为,并非其主人施法。
“众所周知,该附身灵偶是罕见的人形附身灵偶,而且通晓法术,具备充分的犯罪能力。为此,我们已经将之下狱,作为惩罚,该附身灵偶将被施以火刑,但那之前,我们准备对它进行进一步审讯,誓要追查出是什么魔鬼入侵了这具人偶。”
第二天,城中心的广场上,这张诏书被宣读给所有市民。
与此同时,大牢深处,大法师带着管晨来到姜异被囚禁的地方。
“如果你能审讯出一个结果,那我们家族对国王就还有交代。”大法师撂下这句话,就把管晨一个人留在了牢房。
管晨拖着沉重的刑具,推开牢门,在嘶哑作响的钢铁摩擦声中看到了姜异。
姜异在行刑□□上,□□是辐射的长短不一的数道木头,因为常年浸染人的血ye已经变成了深褐色,从中心向外形成一个圆盘,如太阳射出光芒,而姜异正被钉在一道道光芒上。
他的手肘,髌骨,肩胛数处,粗大的长钉从他铁质的躯干中穿过,把他固定在□□上,像一只等待展示的标本。
管晨推开门时,姜异就听到声音,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是管晨,露出笑容,却没有力气说什么话,眼神向下,看到管晨手中拖曳的刑具。
管晨没有显露特别的反应,刑具的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