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那不是梦。你说上回我们是不是去了月宫?”
“是啊。你还开鹏鸟撞飞了玉兔,嫦娥姐姐一恼,就把你打晕了。”
“无聊。”
向晏好声劝道:“都说几遍了,那就是个梦。你想那晚我到边境时已经那么晚了,你又驾鹏鸟好长时间。我这不是见你疲了睡下,就停下鹏鸟,没叫醒你嘛。况且我才不会伤心欲绝,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走的。”
“可要真的没有办法呢?”当时的感觉时庭记忆犹新。
向晏漫不经心道:“若真是有朝一日我拉你,你走不了,我就不走好了。”时庭不信,凑近问:“你会待我这么好?”
向晏那句话是认真的,但他觉得此刻气氛不妙,不敢应他,找了个借口,下床道:“外头怎么回事,窸窸窣窣的好一会儿了。”
时庭拦他道:“哎,别看了。定是那些小兵开你我玩笑呢。”说着吹了烛火。火光一熄,外头传来一阵哄笑,后来果真都散了。
向晏小声问:“什么玩笑?”时庭耳语了几句。
“太过分了。”向晏一脸怯色,倒头拿被子蒙住头,转去一边。
时庭道:“你气什么呀,我还没气呢。军中可不少是边塞将士,哪个不认得我。”
“可我们明明都在商讨战略。”
“那只有你知道。他们看见的都是我日日当将军车前卒,夜夜留宿将军帐中……”时庭将手搭在向晏腰上戏弄,向晏一个激灵。
“睡觉睡觉,大半夜把人吵醒,困死了。”
时庭笑了,有的没的搭了几句,见向晏不理睬,就又睡着了。
向晏钻出头,悄悄给时庭贴了一张符。他推了时庭一把,见没有反应,于是起身翻来工具。他又点了灯,还将灯火捻得极暗,俯下身,解开时庭的衣裳。
帐外又有士兵的身影晃过。他推测此时帐内的影子也会这般透出去,无怪乎军中会有那种谣传了。他无奈一叹,兀自拆开眼前人胸口,清理酒囊饭袋。
此次出征,他特地以参谋为由,让时庭陪伴左右,就是为了方便照顾,避免人偶身份暴露。自从时庭伤愈,他不能再让这人稀里糊涂晕过去,只好邀其同寝,趁对方睡下再拆人偶。
一切收拾妥当,向晏又吹了灯火,躺回床上。他盯着时庭沉睡的脸,默默道:
等我死了,我们再试一次。
营地四处皆是伤兵。远处缓缓走回几件零星的机甲,像吃了败仗。
一伤兵躺在地上道:“将军真是要我们送死啊,与魂甲军对抗,就是再给我披十层甲胄也形同rou搏。”
一旁包扎的兵道:“你少抱怨了。此次兵分两路,魏王率机甲引开叛军,就是为了掩护我们深夜潜入。谁让你自个儿傻,一个劲儿往叛军跟前冲了。”
伤兵道:“臭小子,说的好像我不知道似的,此事连叛军都清楚得很!如今我们手头机甲仅剩魏王手中的两成,是不可能再与他们正面对抗,将军一心想再签上名,叛军能不戒备森严吗?我看这次他们就等我们自投罗网呢。”
“说的也是……”包扎的慨然道,“回想上个月大军还一路势如破竹攻占隗方,当时还以为不日就能回京领功行赏。怎么一转眼竟落得如此境地。”
“都怪那叛徒风渚。”
“噤声!让将军听见小心,要挨杖子的。”
“我这样将军还打啊,再打就没剩几人随他打仗了——怀王殿下!”
时庭问:“你们将军呢?”
伤兵答:“刚才好像在他帐中。”
时庭转身离去。包扎的见时庭走远,疑惑道:“殿下不是受了很重的伤给人抬回来的吗,怎么这一下走路都带风了。”
时庭步入营帐,瞅了一眼沙盘上的战局,走到床前。
床上躺了一人,浑身裹着带血的布条。时庭蹲下,在床边吹了口气,木屑飞散。那人身上给贴了张符,是个人偶。
时庭附魂到人偶身上,忽然睁眼,猛地又从人偶身上跳了出来。他一拂袖揭下那符咒,人偶果真醒来了。
“你?”人偶惊异地望着时庭。
此时帐外有小兵回报:“魏王,我看见将军在那边。”
人偶一听,立即要起身。时庭赶忙挥袖将符咒贴了回去,人偶又合眼倒下,昏厥过去。
时庭走出帐子,见临姜往一处赶去,十万火急的架势,连忙跟了上去。只见临姜来到蜻蛉前,向晏也在。
向晏退下铠甲,衣裳下随处可见包扎的伤口。他正在解蜻蛉上的锁链,肩头还落了一只通灵蝶。
“可是天子又有指示?”临姜很是不快。
向晏点了点头,说:“君上让我回去一趟。”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临姜盘起锁链,转在腕上。
向晏解不得锁链,只有解释道:“君上的意思是我们与魂甲军兵力悬殊,穷追不如先回京,再造机甲。”
“如今的京城比此处更加凶险,百姓间已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