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易那爱笑的母亲唯独今天没有笑。
李淼也没有笑,看着景易和挽着景易的手臂站在景易身边的普通男人,她无意识地咬牙,直咬得两颊酸疼。
那个人不久前还在自己怀里,好像将来再也没有拥抱她的机会了。
怒气或是其他不明不白的情绪冲上脑袋,李淼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
她想要阳光和景易两种不同的灿烂,两种都要,她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至少不能失去景易。
但是后来的景易依旧生活在李家村,所以这件事情很明确是失败了的。
但是景易从这一晚开始,一直保持单身,在两人都不敢戳破的奇怪状况下,她们相安无事再不相见。
事情大致是这样的,在许多细节分支难以言说的情况下。
景易杀了人,在结婚洞房当天晚上。
她看见月光,总会想起她与李淼一起躺在草垛上看夜空的日子。
天上的星星宛如流淌的nai白色的河流,密密麻麻缀得天空闪亮。
她们不谈未来不谈从前,只在风的轻柔力度里感受对方的呼吸,她们不说话。
所以景易接着透过窗帘的月光,推开急匆匆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干啥嘞这是?”男人没穿裤子,景易只是看了一眼就快要忍不住呕吐的欲望了。
“快让我享受享受。”男人急匆匆地提着走过来,压在她的身上,像一座布满chaoshi青苔的矮山。
景易吐了出来,男人脸上挂不住,抄起桌上的烛台就要砸她。
那座烛台是李淼攒钱买来送给她的,景易自己用都很小心,而她看到男人油腻短粗的胖手握住烛台时,一种想要杀人的滔天大怒完全笼罩住她。
争执过程中,景易的父亲被吵醒后冲到厨房拿了把菜刀就要帮新女婿的忙。
景易看着烛台被他摔在地上变成了两半,疯了一样抢过刀,没有一点犹豫,杀猪一样果断地杀了两人。
当她捧着裂开的烛台从地上站起来时,抬头正好看见站在窗户外的李淼。
李淼看着她,她看不清李淼眼里的色彩。
那晚李淼又问了一次,“你爱我吗?”
捧着烛台的景易还是没说话,她抑制住自己点头的冲动。
“那我们究竟应该怎么办?阿易姐姐,我们一起走吧。”
景易还是摇了摇头。
她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变成父亲这样的人,在岁月磋磨下变成一个家暴的人。
她无法保证爱情不会变质,无法保证本就性别相同与世俗不同的同性恋究竟能否在这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她们的冲动行事,究竟会不会在多年后成为自己痛恨的模样。
所以无论李淼如何劝说,景易最终还是与她分开了。
在她认为,有些人,比如她自己,本就是最没资格获得幸福的人,即使这是基因一类无法选择的因素决定的。
她只能对李淼说:“梦是美好的。”
所以她们应该让这一切停留在此处,成为不会破碎的梦,在将来惋惜中成为往昔回忆里无可替代的珍贵记忆。
逐渐这一切如景易所愿,成为了如梦一般的美好,两人再也没相见,直到四十年后,景易在看守所里,见到了梦里的女孩。
女孩也像自己一样,长大了成熟了,不会为了一点点事情叽叽喳喳吵闹,也不会为了曾经那点分歧,即使改变了两人的一生,而不忿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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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水第一次到警察局时,尚且没有受伤正在认真工作的季寒霄很惊讶。
“李姨?”
李三水是她二叔的义妹,在当时那个艰难年代,大家一起白手起家,所以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但两家来往密切,季家的小孩都叫她姨姨。
李三水脸色不好看,勉强露出个对后辈和蔼的笑,开门见山说想要见景易。
照理说像景易这样的人不能随便想见就见,李三水也想到了,将手里一个文件袋递给季寒霄。
“我要见景易。”
她便见到了景易。
两人隔了一块厚厚的玻璃,靠着设备保持通话,第一眼看到对方,她们的反应和情绪都与普通的久别重逢不一样。
景易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刚还颓废的人一下子笑得很灿烂。
“淼淼长大了。”
李淼想告诉她,早在四十年前她拒绝自己的那个晚上开始,她就不断地以不寻常的速度成长。
可是事到如今,这样炫耀求夸奖一般的话,再对四十年后的景易说,又有什么意义?
时过境迁,她们都不再是从前的小孩。
“阿易。”李淼静静地看着她,就像两人从前并肩躺在草垛上,静静地看着星空。
星星其实一直在变。
她们一同长大互相熟知,又在分开后各自生活,从亲密无间到再没有相见的陌生。
但是对方都活在自己的梦里,所以多年后的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