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应拨开那些化作利爪的魔气,侧身穿了过去,她只一抬臂,悬荆又化作剑飞入她手中。
放眼望去一片空旷,空旷且连丁点光也见不着。
此处好似无天无地,头顶脚下皆是一片漆黑,连边际也看不见。
这……便是无渊吗。
长应心头血忽地一动,分明是感受到了渚幽所在,她抬手捂住心头,只觉心尖隐隐作痛。
兴许是渚幽所施的那屏在心头血上的术法忽然消失,碎骨粉身的痛如浪chao般滚滚而来,转瞬间便将她淹没。
她捂在心头上的五指骤然攥紧,不得步微微弓起身,痛到喉咙如被堵住一般。
可她怎敢停留,恨不得立刻赶至渚幽身边,她循着心头血的牵连快步赶至,连一步千里都嫌慢。
若能再快一些就好了。
在她之前,方才那凝出幻象的魔气也在飞快掠去。
长应抬臂将悬荆斩了下去,剑风气吞山河,就连这无渊也为之一颤。
那魔气被劈得趔趄一下,忙不迭化作了人身,他模样极其熟悉,竟与观商长得一模一样!
太像了,但是气息略有不同,此魔身上的魔更稀薄,也不如观商纯粹,也不知是不是在坤意的躯壳里待久了的缘故,他的举止竟有些忸怩。
长应将长剑一挥,数千冰凌见其困在其中,竟成了个寒冰牢笼。
那魔从无渊攫取的灵力仍未用完,抬掌便将这冰凌击碎了,他却不恋战,身一转,又朝远处掠去,明摆着这无渊中有什么东西正等着他去取!
长应持剑追上前,只觉得这四处的血迹未免太多了些,所幸全是魔血,而不是渚幽留下的。
她仍抱着一丝冀望,盼着渚幽能毫发无伤。
然而远处躺着的身影却分外熟悉,银发黑裳,可不就是渚幽么。
那一瞬,长应的头又刺痛了一下,心底恶念如藤蔓般缠上了她的手足,将她的气息也浸染了个完完全全,她周身煞气好似破堤的洪流,将千里内的寸土尺地淹没得彻彻底底。
渚幽的气息太弱了,弱到她近乎感受不到。
她好似看不见其他,在那魔物从渚幽身旁步过时,才紧皱起眉头,猛地朝他的背脊劈去。
那魔扭身避过,未朝地上躺着的朱凰多看一眼,却在看见观商时趔趄了一下。
观商躺在地上,双眼大睁着,他剃光的头颅上满是鲜血,颅骨上穿过了一片翎羽,那翎羽焦黑一片,连丁点原本的颜色也瞧不出来。
长应俯身想将渚幽抱起来,却又怕将她弄疼了,细白的五指刚触到渚幽的肩又蓦地一收。
渚幽气息奄奄,她早察觉到有人靠近,却不知是谁。她周身疼痛,就连心头血攒动也感受不到,好似疼到麻痹了,待看见长应走近,她才含糊想着,她的心头血在因长应心绪的拨动而乱撞着,撞得心口好闷。
她缓缓张开口,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无甚气力说话,不由得又想,她似乎还真给长应留了一息。
长应明明是想碰她的,却小心到只捏了她的衣袂,那本该淡漠寒凉的脸上一时间净是苦楚,好似分外委屈。
她觉察到脊骨里的魔气又开始造作了,这魔气一动,长应也会受到牵连。
然而她此番却抑制不得那魔气,心底的魔念也如萌芽一般缓缓冒出头来。
渚幽骤然屏息,眼眸略微一转,见一只手正要朝那滚落在边上的法晶探去,忙不得忍痛将长应捏在她袖口上的手给扯开了。
“去拿!”她扬声喊道,在开口时只觉喉咙如被撕裂一般,那锈腥味又涌得满嘴皆是。
长应手一僵,眸光Yin冷可怖,双眸蓦然变作竖瞳。
那一瞬,她好似要将眼前朱凰拆吃入腹一般,就连抵着舌尖的牙也变得锐利无比。
她双目连转也未转,猛地劈出了一道剑光,明摆着是要将那魔的手给斩断。
那魔物蓦地收手,眼睁睁看着那法晶被劈开,随后坤意的本元从中缓缓腾起,俨然欲碎。
长应头一疼,猛地闭眼将脖颈转了一下,好舒展筋骨。
再睁眼时,她双目已恢复如常,转身便将坤意的本元抓了过来。
她的手本就鲜血淋漓,如今将这本元一攥,更是刺痛无比。
这本元里蓄的是界外神力,轻易碰不得。
渚幽动弹不得,只见那与观商长得一模一样的魔物竟要朝长应的后背拍去一掌。
她未来得及喊,便见长应转身化龙,巨大的龙首近乎抵上那魔物脸面,随后龙口一张,那长啸震天撼地。
寒凉的龙息将那魔物推出了百尺外,龙尾还未甩及,那魔物便出了无渊。
渚幽连人身都维持不得了,缓缓变回真身。
翎羽焦黑的朱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上凤凰火全熄,四翼连收都收不起。
玄龙猛地转身,将朱凰小心翼翼地衔在口中,腾身便出了无渊。
人间魔气缭绕,凡人顿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