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顷脸上身上被这冰霜一覆,好似躯壳又白了点儿,将他面上的血色给掩了下去。
他略微颤抖着,分明是在受冻,张嘴吐息的时候,就连气息也是凉的。
长应抬起左臂往他身侧一拂,那冰霜顿时化成了烟,归至她指间。
众仙神屏息凝神,纷纷在想,天帝真要在他们面前泯灭了吗,竟好似大梦一场,依旧难以置信。
长应忽地问道:“缥缈仙、芝英仙何在。”
座中,两仙纷纷站立,揖身道:“小仙在此……”
长应颔首,目不转睛地看向玄顷眉心,不咸不淡道:“三界中散仙无数,若天帝泯灭,他们必会有所察觉,你们前去布下搜神令,好将他们约束,散仙易受魔物蛊惑,莫让他们被利用了。”
芝英仙和缥缈仙纷纷颔首,连忙掠出殿门。
长应指尖莹蓝一片,如清泉般汇入玄顷眉间,她又道:“我听闻幽冥尊对九天不满许久,他座下鬼将万千,若是观商有心笼络,他定会与其联手。
而十殿阎罗管人间生死,同他可谓是势不两立,速让十殿阎罗祭出招魂幡,休让幽冥尊御鬼肆虐人间。”
幽冥尊是何人,虽身为鬼物,却不受阎罗殿掌控,千年前自魔主泯灭,他便自立一族,极其擅长御鬼之术。
远处一仙闻言朝玄顷看去,见玄顷颔首,连忙快笔拟下文书,将之烧至阎罗殿。
玄顷灵台中寒凉一片,忍着不适问道:“九天魔门在坤意,不知凡间魔门被埋在了何处。”
“龙脉……”长应冷声道。
玄顷心道果然,听方才长应那一言,已知她心中已有了主意。
无渊中依旧是漆黑一片,放眼望去尽是魔兵,比之先前要多得多,似是翻了一番。
渚幽步入无渊,手掌一翻,燃了一簇凤凰火。在上禧城时,她听到的脚步声不说一万也有数千,而眼前的魔兵分明没有这么多。
她心下了然,看来观商是将魔兵分成了数批,说不定已朝别的方向去了。
她抬起的手臂一动,掌心上燃着的凤凰火也跟着移向了别处,将十尺内照了个通明。
那些魔面上无甚表情,其后似站着个不大相称的人影,穿着一身破旧的白衣,身子看着有些瘦弱。她微一侧头,这才看清了站在魔兵之后的那张面孔。
竟是无不知。
这早早被掳去的无不知,果真在无渊之中,他眼中无光,也不知是不是被折磨过一阵,面色苍白得很,和月隐竟不相上下。
只是月隐修为在他之上,且还是万妖之主,那无不知只能被拴在魔兵之后,双手被铁索捆得严严实实的,头发也杂乱得好似枯草,显得狼狈又可怜。
渚幽见他的次数并不多,但头一回见他如此狼狈,难怪余下一屋子的纸扎未带上,合着并不是跟着魔主享日子的,而是被囚住了。
这无不知忽一抬眼,在瞧见她和月隐的一瞬,竟目露错愕,半晌又垂下头,好似已万念俱灰。
“你的魔兵只有这么点儿?”渚幽问道。
观商一哂,“这无渊大着呢,无须将所有魔兵皆放在一处,鸡蛋若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摔了可就全碎了,大人你说是吗。”
“有些道理……”渚幽颔首,“可我们要如何穿过无渊到九天,你若只有魔兵,恐怕是打不下九天,要做三界共主的是你,可不是我,若你被九天抹去,我可只会袖手旁观。”
“大人觉得我现下修为如何?”观商将双臂略微展开,好似将自己的躯壳当作是个玩意儿,还让渚幽评判一番。
渚幽睨着他,“未能入极,但应当已至无绝,若除去不动法王,怕是只在我与九天玄龙之下。”
她说得不紧不慢,还分外生分地提了一下九天玄龙,连长应的名字都未道出来。
“不错……”观商竟然不恼,也不慌乱,甚至还怡然自得地笑了笑,“千年前我被玄龙一魄所伤,故而才败在了九天之下,如今玄龙七魄齐全,我更是不能与之一敌。”
“莫非这无渊还予了你出兵的底气?”渚幽明知故问。
观商手一抬,似将这无渊已当作是他的私有物一般,他口气狂妄,“上回来时,我似乎同大人说过,这无渊之外乃是界外天地。
若能将界外神力化为己用,那一个九天又算得了什么。”
渚幽眸光一动,“你便是借了这界外神力,对坤意下了手?”
“不错,我令人将其夺了个舍。”观商轻松道。
渚幽猜到坤意早已被害,却料不到竟是夺舍,难怪。
若非是利用了这无渊,这些魔物又怎能害得了王母。
王母不常过问三界事,身侧仙神也不如玄顷的多,对她使绊可比在玄顷身上下手要容易得多。
魔到底是魔,当真心机叵测。
渚幽轻呵了一声,“可你是如何化用这界外神力的?”
“这……”观商咧嘴一笑,“便不可多说了。”
渚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