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商手一抬,比着一侧那大敞的无渊裂缝,哑声道:“大人已进过无渊,我便不多先容,我同你说说这坤意,究竟是如何落入我掌心的。”
“好……”渚幽拖曳着那绸裙,银发被逞凶肆虐的魔气刮起,皎皎如月的脸全展露开来。
她盼着在她入无渊得知其中玄妙后,长应便能抹去九天魔门,否则这场厮杀定是避免不了。
“大人,妖主,这边请。”观商哑声道。
渚幽步入无渊,而月隐和观商紧随其后,在他们俱踏入无渊之后,那上千裂缝纷纷隐去。
上禧城中那如魔眼般的裂痕全数合紧,而那龙息冻成的冰川悄然化尽,露出了底下那被悬荆斩出的沟壑来。
被困在冰中的屋舍亭台全数露出,这龙息一消,藏在底下的一缕神识迎风而去,直赴九天。
有幸避过这一劫的水妖探出头来,朝远处张望了许久,才敢确定这漫天敞开的缝隙当真合上了,她连忙把猫妖从水里提了出去,生怕这猫被水吓得咽了气。
猫妖哆哆嗦嗦地坐在池边,将脑袋狂甩了几下,企图将水珠全都甩开。
回过神后,他才发觉这上禧城似乎恢复如常了,小心翼翼地跃上了屋檐,当真瞧不见半个裂纹。
他垂头看向池里的水妖,怵怵道:“走了?”
水妖颔首,软着骨头从里边爬了回来,一凌身便落在了飞檐上。
她直起身,掩在头发间的双眼缓缓一转,朝远处的街市看去,当真见不到那一个个魔瞳般的裂缝了。
她长吁了一口气,眸光骤然一顿,眼里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
猫妖方才被吓坏了,见她神情一变,连忙问:“怎么了?”
“你看……”水妖抬手朝远处那冰川指去,“那一片冰怎么不见了。”
猫妖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瞧不见那一片冰川了,被玄龙劈出的沟壑显露了出来,地下漆黑一片,看不出个明堂。
“你可记得这沟壑是谁留下的,先前的玄冰又是因谁冻起的?”水妖问道。
猫妖不敢提及那玄龙的名号,只道:“九天那一位。”
“看来魔主现身一事,九天已然知晓,这一场鏖战怕是免不去了。”
水妖颤了一下,腰一塌又趴了下去,叹了一声道:“莫怕,我们就在这,哪儿也不去,他们既然走了,应当不会轻易回来。”
猫妖颔首,怯怯道:“听你的……”
水妖又叹,“只是不知祸鼠娘娘如今在凡间何处。”
凡间龙脉如今尚无动静,这龙脉几乎横贯东洲,盯头就盯不住尾,即便首尾能未被遗落,中间这一段也会脱漏。
祸鼠和撼竹左右为难,心道这朱凰是有心刁难她们这两只小妖,纵观九天,能独自看牢这凡间东洲的,怕是只有九天玄龙了。
玄龙那一缕原潜藏在玄冰底下的神识在离了上禧城后便直上九天,如烟缕一般飘进了天宫大殿,慢腾腾地缠在了长应的食指上。
众仙神惶惶,“观商既已寻到界外天地,为何还要回来?”
长应将神识摁回眉心灵台,“界外容不得他。”
不动佛微微颔首,捻着佛珠默不作声。
“观商已入无渊,又召十万妖兵下至凡间,诛邪神君何在。”长应寒声道。
大殿中,诛邪神君陡然起身,躬身拱手。
长应淡声道:“你携天兵下凡,天宫有我镇守,无需担忧。”
她略一顿,朝玄顷看去,“还望天帝能调集凡间值仙,速速赶往下界龙脉所在。”
“听凭神尊差遣。”玄顷展开案上卷轴,以手作笔书下法令,写成后他将卷轴一合,朝诛邪神君掷了过去。
诛邪神君稳接在手,快步步出大殿,当真雷厉风行,连片刻也不多留。
大殿忽地又静,一众仙神神色担忧地朝玄顷望去。
一仙问道:“既然观商借用了界外神力,我等如何化解?”
长应屈起手指叩了叩桌,“那得知晓观商是如何化用界外神力的。”
众仙神神情骤变,又一仙着急道:“现下观商已赴无渊,想来顷刻间便能抵至九天,我等现今尚还不知要如何花解这界外神力,如何敌得过观商!”
他面色苍白,咬牙切齿,“神尊,此事事关三界,慢不得啊!”
长应冷漠道:“她在观商身侧,想来很快便能探查清楚。”
那说话的仙蓦地倒吸了一口气,一听便知这个「她」指的是谁,可不就是那复苏了灵相的……朱凰么。九天何德何能,在降罪于她后,还能得她全心相付。
玄顷眸光一动,哑声道:“我以为,那位不会再心系九天。”
“她哪是心系九天。”向来冷漠似冰的玄龙眸光一柔,唇角似乎扬起了丁点弧度。
她模样依旧冷清寡淡,然隐约好似有些得意。
长应心道,她哪是心系九天,她心系我。
我要她心系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