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飞雪从梦里惊醒过来。
冗长的梦境让她感觉身体有些沉重,头昏脑涨,初初睁眼时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直到一人坐至床边,搂着她起身,一杯温水递到她唇边。
花飞雪的意识慢慢恢复过来,旁边萧暮雨对她笑了笑。
“大夫已经过来看过了,只是受了点风寒,稍微休息一两日就没有大碍了。”
花飞雪意识到萧暮雨的话语里可能有几分嘲笑的意味,当然更多的还是担忧与关切。
她慢了一拍才意识到身体上的不适不仅仅只是源于梦境,更是因为受了风寒,几乎是卧病在床。
说出去确实丢人,好歹是修炼之人,有朝一日竟然被小小的风寒打败。
好在并不严重,花飞雪喝了点水,就已经感觉身体舒服多了。
记忆也渐渐回笼。
前一晚不知道是谁突然兴起,非要出宫去看风景。
于是便趁着夜色偷偷跑了出去。
出宫往北走就是大片的雪原,雪原之中有明澈而广阔的湖海,仰头是绚烂的星空。
可惜没有看到极光。
花飞雪莫名就冒出了这样的感慨。
明明她在这宫里住了十几年,从未真正见过那样的风景,本也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记忆里。
但她好像就是突然想到了。
萧暮雨说:“再等等吧。”
于是花飞雪毫不怀疑,跟着坐下来等了。
那时已经是后半夜,雪原之上没有结界,反倒时不时刮起风,带来几片雪花,比宫中要寒凉得多。
花飞雪本来并不怕冷,但恰在那时候天尽头亮起薄光,她盯着那点光渐渐出了神,却忘了自己仍旧是□□凡胎。
于是光荣中枪。
等晨光出现的时候,她们偷偷摸摸回了宫,花飞雪直接瘫倒在床上起不来了,把萧暮雨吓了一跳。
幸好没什么大碍,睡了一会儿烧就退了下去。
本来就是难得的休息日,花飞雪身体不舒服,萧暮雨便把她按在床上,哪儿也不准她去。
花飞雪小声嘀咕着她没那么脆弱之类的话,最终还是乖乖应下来了。
她回想起了那个长长的梦境,恰好萧暮雨坐在一旁,花飞雪就慢慢地说给她听。
“……那些都是真的吗?”花飞雪在最后迟疑着问道。
“是。”萧暮雨答道,“至少在我的记忆里,确实发生过那样的事。”
“那为什么我会梦到那些记忆?”花飞雪有些奇怪。
那些记忆分明多数都是属于萧暮雨的。
萧暮雨思索了片刻,最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可能是双修的后遗症吧。”
花飞雪:“……”
萧暮雨侧着头躲过花飞雪丢来的枕头,又笑眯眯地凑上去亲亲她的脸颊,将她落在脸侧的碎发撩到耳后,顺手捏了捏她发红的耳垂,贴着她身边坐下来。
“可能是因为我想告诉你吧。”萧暮雨正经解释说道。
“嗯?”花飞雪朝她投去疑问的视线。
“那些过去的事情,想让你知道。”萧暮雨说道,“有些东西光靠说是说不清楚的,直白地让你看到才是最好——前两天我隐约这么想过了,或许是我无意间许过的愿望灵验了吧。”
毕竟曾经是创造世界的“神明”。
甚至至今仍然是,一些小小的、不足以改变世界的特权还是存在着的。
花飞雪侧过头看她,沉默了片刻,问她:“……为什么想让我看那些东西?”
萧暮雨朝她笑了笑,轻声反问她:“你真的不知道吗?”
花飞雪并未接话,只是眨着眼睛看她,似乎是在等她公布答案。
萧暮雨轻吻她的眼角,一边握住了她的手,扣紧五指,像是宣誓一般说道:“我爱你。”
“不是什么妥协与怜悯,我也不需要你苦苦地追在我身后哀求着我垂怜,没必要时时怀疑担惊受怕……我爱你,这是事实。”
“我从一开始就爱你。”萧暮雨说道。
-
萧暮雨知道花飞雪在惶恐着什么。
即便她已经被永远地留在了这个世界,与她成过亲拜过堂上|过|床,甚至无数次在她耳边倾吐过爱意,却也仍然无法彻底抹平花飞雪心底的不安。
毕竟在花飞雪的眼里,萧暮雨是创造者,但她们实际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
开始时算不上友好,中间又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大起大落与生死之间,好像那些情啊爱的就没那么鲜明了。
有时候就连花飞雪也分不清到底哪些才是真实存在的。
即便算上萧萧所在的时间,也终归不是萧暮雨的全部。
作为人类自然多愁善感,容易为感情所绊,那么原来的萧暮雨呢?
花飞雪偶尔也会闪过一些担忧与疑虑,担心萧暮雨留下来只是出于责任与同情,甚至连爱意也不过是附加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