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月话锋一转:“进来之前,我听见宫人们说您另有别的安排?”
“嗯,朕打算微服私巡。”
“微服......私巡?”
“上元节那日,揽了京城最热闹的景,可又不是天天都这样热闹的,朕想去看看别的地方。”
“需要我陪驾吗?”
“不然呢?我可不放心瑞王,他看起来办事不太靠谱。这是朕私下里同你说的话,不要传出去。”
你是该不放心他。鎏月暗暗道。
烨帝未登基前,鎏月常同他携手出宫玩,然而此时出去,也不过是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走而已。
“皇姐,跟上啊。”烨帝放慢脚步。
“陛......公子想去哪里?”
烨帝不答,凝神看她:“你现在似乎生疏了许多。”
鎏月怔了怔,笑道:“弟弟。”
“那些穷苦人家都在哪里?”
鎏月:“穷苦人家?”
“在凤鸣楼上看不到的那些。”
“我带你去。”
半刻后。
鎏月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线路出了大问题——
这是去平康坊的路,虽的确也是最近的,但被旁边这位见着自己如此熟门熟路似乎......不太好。
鎏月的不详预感成真了。
一辆马车经过时,只见一双素手掀起帘子后,探出两张玉面,她们笑yinyin地唤鎏月:“小主子,许久不见了。”
本来也没怎么见,鎏月的神色有些苦涩。
不过是因为绵绵才和她们碰过几面,竟也能记得。
马车的轱辘声远去之后,鎏月下意识地侧首看烨帝。
他脸都绿了。
鎏月干巴巴地解释道:“这......我是真认不得她们了。”
“军中是明令不许去花柳之地,但王公勋贵们却是不被束缚的,不要张扬就好,可鎏月你——也太放肆了。”
鎏月的底气弱了几分:“我不曾留宿过,我偶尔会去听曲看舞。”
“我把教坊司也给你搬到公主府。”
“不必不必,”鎏月挽住他,“弟弟日后派人看着我,便可知道我再也不去了。”
但我可以让绵绵过来啊,鎏月心想。
不然怎么让她给你传消息,又怎么误导你?
烨帝在听到“派人看着”的时候眼色略微有些闪烁,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自己注意些。”
在后面一段路中,两人各怀各的心思,都没有说话。
旁侧的屋宇逐渐变得破落起来,连路人的衣衫都变得褴褛起来。
在看见搭在前方的粥棚时,二人双双停下来。
粥棚里面站着的家丁......好眼熟啊,鎏月想。
她松开烨帝,自己走过去。
还未走近,家丁们纷纷脸色突变,匆匆地出来。
“嘘,”鎏月先声制人,“别声张,我认得你们......你们是瑞王府的人?”
家丁低首道:“是是是,王爷嘱咐我们每月里至少要出来施四次粥,今儿不刮风也不下雨,所以就出来了,没想到扰了公主。”
鎏月:“不必和你们王爷说今天遇见本公主了,明白吗?”
“明白明白。”
鎏月一回头,险些踩上烨帝的鞋履。
“你怎么也......”
“姐姐,我们往那边去。”
走到僻静处时,鎏月问他:“您也都听见了?”
“听见了,是瑞王下令布善的。”
鎏月端详着他的神色:“瑞王有善心。”
“我看到施粥棚,第一个念头就是最近是否有灾难,想清楚并没有后,也便察觉到是瑞王自己的主张。”
小小善举,若常常做,是很能打动人心的,想必也不止这些事,鎏月想。
瑞王的心思很早就开始打起了。
“姐姐,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鎏月回过神来:“我在想,也是时候用膳了,该带您去哪里好,春风楼如何?”
烨帝摇头,转身就走:“自然是公主府,它建好之后,我可是一次都没有踏入过。”
不好,林云姝还在府里。鎏月的鬓角悄悄渗出了细微的冷汗。
她跟上烨帝时,脸色有些苍白:“我不知道您要下榻公主府,还未让人好好准备一番,贸然接待,太失礼了。”
“我从前去景临宫不也直接踏进去就好?公主府也不差什么。”
“可......”
“无妨。”
鎏月今日出来并没有带任何侍女,此刻回去通风报信也来不及了。
不知道林云姝睡醒了没有?是在偏殿自己玩?还是在前殿摆弄些小玩意。
伪装归伪装,总是难免有几分像的。
“瞧瞧,姐姐又出神了。”
“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