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陆林钟离开后,她便再也没有庆祝过生日了,今年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安槐序还在恍神的时候,陆予安已经踮着脚尖给她戴好了生日帽。
“槐序,生日快乐。”厨房里传来孟秋和许终玄的说话声,桌上摆了蛋糕,还有各色的菜。
安槐序冲她们笑了笑,陆予安拉着她走到沙发边,沙发上的婴儿盖着柔软的小毯,睡着的模样乖巧可爱。
“妈妈你看,妹妹。”
陆予安所说的“妹妹”是许终玄和孟秋的女儿许念期,小名叫念念。他凑过去低头在念念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笑起来的狡黠劲儿让安槐序想起了陆林钟。
安槐序捏了捏他的脸蛋,耐心道,“予安,以后给妹妹亲亲,你要问妹妹同不同意,或者问许阿姨同不同意。”
“为什么?”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满是童真。
“因为妹妹是小女孩,会害羞的。”
“妈妈是大女孩,我亲妈妈,妈妈害羞吗?”
童言无忌,安槐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孩子的问题。
孟秋端着刚做好的蛋挞从厨房里出来,“我们予安可真会讨人开心,居然说妈妈是大女孩。”
被夸奖了的小朋友很快就忘了心里的疑惑,跟着许终玄和孟秋在厨房里玩得很开心。
安槐序安静地坐在客厅里,怅惘地看着厨房,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灯光,却站着不一样的人,可她还是清晰记得她和陆林钟第一次在这个厨房里忙碌的情形。
“槐序,可以吃饭了。”
安槐序掩去眼底的怏怏,朝着餐厅里的人露出笑容,无论如何今天都是她的生日。
吃过晚饭,夜色渐浓,许终玄和孟秋陪着安槐序聊了会儿天,准备离开。
安槐序知道陆予安舍不得念念,带着陆予安走到院前,温声道:“你想去许阿姨家陪妹妹吗?”
陆予安点头,安槐序摸摸他的脑袋:“那就去吧,明天我再去接你回家。”
陆予安走两步一回头,站在车旁冲她挥了挥手:“妈妈,生日快乐。”
安槐序目光温和地看着车驶离了澜庭名墅,神色黯然地走回屋里,拿起酒架上的红酒,倒了半杯。
酒ye入喉,舌尖一阵缱绻不去的甜涩滋味,这个夜晚,应该属于她和陆林钟。
她有多久没梦见陆林钟了?
可她既害怕梦见陆林钟,又期盼梦见陆林钟。
所有人都告诉她,时间过去了,该慢慢放下过去。如果她也舍弃了,放下了她的爱人,又还有谁记得,谁挂念?
安槐序站在落地窗前,从前陆林钟常坐在这边的休息椅上看书,在她们平淡不起眼的日常里,时间倏忽就过去了。
现在这个角落还保持着原状,只是安槐序在墙上的嵌入书柜里摆了一张陆林钟的照片。
“六六,今天是我三十岁生日。”她俯身,将红酒杯摆在边几上,眸光迷蒙,氤氲了一层薄雾。
“你想听我拉小提琴吗?好久没碰琴了,手生,你不许笑我。”
安槐序从主卧里取出琴匣,慢慢打开,里面的小提琴还是陆林钟送给她的那一把,久经岁月,琴面依旧光滑。
她把小提琴架在颈上,双目微阖,缓缓拉动琴弓,清越哀伤的乐声从琴弦上流淌出来。
陆予安踮脚拉着门把手,怔怔地望着安槐序的背影。他本来已经随着许终玄离开,车刚驶离小区,他心里越来越不舍,便吵着要回来陪妈妈。
他从来不知道妈妈还会拉小提琴,妈妈拉小提琴时那么好看。
为什么妈妈会那么难过?
“林钟,从今天开始,我就跟你一样大了。”
“再过一年,我就比你年长。”
妈妈在跟谁说话呢?妈妈面前的照片是妈咪的。
从他出生以来,他便只在照片里见过的妈咪。她很漂亮,比许阿姨还要美,尤其是眼睛。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但他早早就感觉到妈咪是妈妈最爱的人。
他记得妈妈总是笑意温柔地对着他,他也记得偶尔他睡醒,妈妈一动不动坐在他身旁,带着他看不懂的表情在看妈咪的照片。
陆予安难过地推开了屋门,迈开短腿跑到安槐序身后,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妈妈,我回来陪你了。”
安槐序放下琴,惊异地看着孩子,许终玄和孟秋站在门口冲她挥了挥手,屋里只剩她们两个。
她把孩子抱到膝上鼻尖微微酸涩,有难过,有欣慰,有庆幸,有遗憾······
她看着陆林钟的画像,喃喃道:六六,你看我们的宝宝多懂事,你如果有机会抱一抱他就好了。
陆予安抱紧了安槐序:“妈妈是在想妈咪吗?”
“是啊。”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地对孩子挤出笑容。
“那妈咪肯定也在想你。”
安槐序亲了亲陆予安的额头,六六,你真的也在想我吗?她眼里的泪一时控制不住滴下来,落在孩子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