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坐在观众席,掏出笔记下了许终玄的名字,学院,班级,预想着在辩论赛结束后找许终玄做一个小的采访,这样她们就可以认识了,或许还能成为朋友。
散场时她挤到前排,可许终玄却抿着浅浅的笑容走向了台下的另一个女孩。她还是追上前去,对许终玄说:“同学,我是校报的,能不能就辩论赛采访一下你,只要五分钟。”
许终玄看了看身边的女孩,拒绝了她:“同学,我还有其他的事赶时间,你去采访我师姐吧。”
那是许终玄第一次和她说话,那年,她十五岁,喜欢上一个从来不曾注意到她的人。后来,她努力参加大小活动,有意无意蹭法学院的课,只是为了能够多出现在那个人的视线中。她想,等到她十八岁的时候亲口向许终玄表白,哪怕她在无数次的偶遇中已经看出来,许终玄有喜欢的人了。
她总是追逐着许终玄的背影,远远地看着许终玄和那个女孩聊天,说笑。她一遍一遍警告自己不要心存奢望,却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倾慕那个人。她心底还留着小小的念想,她想,万一有一天,对方回头了,也许会看到她炽烈的目光,她们就会有故事。
可是没有,整整一个大一,许终玄的目光永远往前,永远落在那个叫做孟秋的女孩身上。
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而她跟在许终玄身后,拍下了整整一册的背影。
后来,还没有等她十八岁,许终玄就出国了,走得匆忙,去向不明。
孟秋满津城地找许终玄,而她满世界找许终玄。
那年,她大二,十六岁。在其他同龄人正茫然于未来,忙碌于学业刷题考试时,她四处搜寻许终玄的消息,上天入地,黑道白道。她庆幸自己早早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庆幸自己有能力去找许终玄。
她用尽一切办法,终于在十八岁那年知道了许终玄父母在美国发生车祸的事,知道了许终玄在美国所上的大学,知道了许终玄的居所。
那年,她十八岁,带着一腔的兴奋坐上了越洋的飞机。
她看到了另一个模样的许终玄,刚硬疏离,强势冷淡,很熟悉也很陌生。她看到许终玄眼底的疲惫,肩上扛着的责任,像近乡情怯的游子一样,又一次没有勇气走过去打扰许终玄。
她想,她可以等,这一次她想等到许终玄处理好这边的事,等到自己的出现不会打扰到许终玄为止,她就向许终玄告白。
她在纽约做交换生学习那两年,她在许终玄的住处附近租下一套小房子,成为许终玄的邻居。
可学业忙碌,她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她最满足的事也不过是趁着一月一次的两天假期从纽约去芝加哥,住在与许终玄仅隔一条窄巷的小房子里,远远地看她一眼。
有一次,她看见许终玄独自坐在公园外的长凳上,长发随意绑在脑后,手里捏着一册书看得专注,夕阳的余晖将她的黑发镀上一层浅金色,整个人看起来安静温和。
那天她鼓足了勇气走向许终玄,可是她才走到对方身后,发现许终玄捏着的书里夹着孟秋的照片,看得那么专注。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转身离开。
两年交换生期满,她回国后便用手里一笔钱开了一家小酒吧,用手里的人脉给人传递消息,生意越做越大,所得只是为了查清当年的车祸······
今年,她二十三岁了,和许终玄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做的事,也一直都师出无名。
骄傲如她,一向自视甚高,可她在后面偷偷喜欢了许终玄整整八年。
这本来是无人知道的秘密,所有的事情即将水落石出。她想,待到许终玄与所爱之人幸福相守,她就抽身而退,别无他求。
可这个保守了八年的秘密被人误打误撞撞破了。身上围绕的那圈神秘光环不再,她被打入凡尘,成为庸庸众生中最普通的那一个。
她们会怎么看待她?觉得她可怜?可笑?还是可悲?
陆林钟走到易子曰身边,心领神会。
那次,她第一次将许终玄带去云顶花园,易子曰看见许终玄时,脱口而出——“她回来了?”
现在回想,易子曰当时的话暗含了太多意味。
安槐序心有触动,不敢置信道:“你该不会是喜欢——”
“是啊!我就是一厢情愿喜欢她!我就是因为喜欢她才去管她的事!”易子曰拽起安槐序的胳膊把人往外拉,“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赶紧走!”
易子曰猛地把门拉上,从柜子里摸出钥匙反锁。
“现在她和孟秋在一起挺好的,你别——”
“难道我就贱到去插足别人的感情吗?!”易子曰对面前两个人吼道,“她在国外那七年,我一直都知道她在哪,我明明有那么多机会,但我知道她忘不了孟秋,所以从来没有打扰过她!”
过激的情绪,骤然变大的声音,不过是她在虚张声势,尽全力守护自己的一点自尊。
或许她真的有很多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