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太远,关雨霂微微偏头,脸颊若有似无地碰着了她的耳朵,便是这若有似无,最不饶人。
「那您就不当了?」关雨霂问着,呵气时伴着chao热,令方致远颈后碎发都暗悄悄地染了shi气,一同在熏热chao水里颤动轻摇。以往严肃克己的方大人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一副正儿八经的轻佻,镇定地讲:「我考虑一下。」
只可惜了,她的头埋在发丝里,关雨霂瞧不着。
话中镇定,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方致远早就考虑清楚了,话音刚落,决断已下,伸手要去搂她,不料被关雨霂逃开了,只抓住了她手中的帕子。关雨霂往门口走去了,边走边说;「大人有要事,我便不多打扰了。」方致远拍了拍立在原地红了脸的凌桥,说:「走了。」
她又叫住了院中准备回屋的关雨霂说:「今天,哪都别去,在家等我。」说完,头也不回地和凌桥出去了。
她走在路上捏着那帕子,想着锦缎再丝滑,也不若手的温软,她展开细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原是绣完了。
***
关雨霂那晚确实是在房里等她,不料方致远没有回来,来的是凌桥的一声招呼,就说大人往京城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吃点甜的。(来自窄门的)微笑,该走主线了。
隐藏笑点:筱秋:“夫人不动声色。”雨霂:“我冤屈。”致远进屋,雨霂“不动声色”地将帕子藏好。
第66章 章六十四
那晚薄云笼罩,凌桥脚踩一双菱纹布履,快步踏着满地斑驳树影,就带回一句口信:「去京一趟,事出突然不及告知,届时上门赔罪禀明详细,一切安好,勿念。」
关雨霂跷足久侯多时,今日是难得的乖巧。她听了头四个字,埋怨着这人率性胡来,出尔反尔叫人好等。嘴刚懑懑一抿,旋即又被那句上门赔罪给逗乐,盘算着方致远到底如何才赔得起。一语终了,她半倚着门,方才的那些个心意焦灼,柔绪缠绵,打趣抱怨,在这位少年清朗话音收尾之刻,朦朦胧胧化为了一片思虑。去京路途遥远,半日之内下定主意,想必是急事。可事情再急,也不当家都不回一个。关雨霂细想,凭着二人多年信任,方致远既不愿告知,自有一番道理。话中亦有提及后谈明细,想必不是能随意插手之事,再来落尾又是一句安好勿念,倒是把焦虑打发得明明白白。
关雨霂多心,多问了凌桥两句:「大人可就说了这些?可是原话?」
凌桥答道:「原话。大人还让我背了好遍呢,一字不差。」
关雨霂点了点头,谢了凌桥,回屋歇着了。
江云渭树,天各一方。而后一连几日未曾收到只言片语。筱秋捏着袖子陪在一旁,是个会哄人开心的主儿,小嘴嘟着:「兴许是大人在准备什么惊喜也说不定,夫人何必如此担心。」关雨霂捏了捏她的小脸,回着承你吉言。
再过了几日,关雨霂终是收了书信,内容简要,仍旧是「一切安好,勿念」,末尾落了时日。关雨霂逮着信差询问来处,信差只道是从驿站来。关雨霂放心了,想她仍在路上。
又过了几日,当是到京城了,内容不变,仍旧是「一切安好,勿念」,只是落的日子不同罢了。关雨霂问这回的小差信从何处来,大人如今住在哪,怎么才能把寄信回去。信差后帮着打探了,说信亦是由旁人转交,只晓得是从京城来,并不知大人住在何处。
关雨霂明白了,这些消息,都是单向的,方致远并不想被人寻着。她也明白,这人不让自己寻她,不会了无缘由,便没有再用旁的路数。
她近几日也有了新法子度日。那日她在港口闲逛,从摆摊小贩那偶得来了一本字典,由位洋先生所著,流通于各大洋商。到底不是出自梁人之手,她细读一番,发觉其中译法有些许偏差,一个说不好的,不是起了误会,就是横生趣味。想来本朝还未曾有过专门之物,她便依照所学所读所见,基于原本,慢慢修撰一番。往日方致远总扭着要自己教她,奈争她素来公事繁杂,系统不来。如今编修此书,也当是在尝了她的心愿。
度日是一回事,心头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天关雨霂瞧着窗外一派深秋之色摸不着边的着急。每回都是秋天,每隔两年都是劫难,她不喜欢。嘉化十三年秋,关家倒了。嘉化十五年秋,方致远左迁抚州。嘉化十七年了,今年又要来个什么?
筱秋也埋怨上了,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碎碎哝哝地怨道:「大人这回去了这么久,真是的。」
关雨霂不禁暗暗说道:「是啊。」
「夫人你说这是为什么?」
「她有她的道理,我有我的坚持,如果我们不能走到同一个地方,便全当是命数了。」
「夫人在说什么?筱秋听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关雨霂看着窗外秋风卷落叶,食渐无味,茶淡似水,不知她今安在。
***
秋雨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