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么孝顺……
武曌心中冷笑。
“那你倒是说说,险些冲撞了上官娘子,怎么就来向朕请罪呢?”武曌飘悠悠地问道。
李旦闻言,直了直眼睛。
“儿臣……儿臣去向上官娘子赔罪?”李旦小心翼翼地问,自以为明白了母亲话中的意思。
武曌更觉得无语了。
这个儿子,她真不想承认是她的。
“你是皇帝。”武曌沉声道。
“儿臣是皇帝,但也是母亲的儿子!上官娘子是母亲身边人,是母亲……最看重之人,儿臣自然该对她礼敬有加。”李旦总算捕捉到了一点点武曌的话中深意。
连赔小心的话都说得这么没骨气,亏他还是个做皇帝的!
武曌暗自摇头。
“罢了!”她挥了挥手,“到底是没伤到人,上官那里,朕替你去说。”
“多谢母亲!”李旦慌忙道。
武曌哼了一声。
李旦忖着她的心思,想说点儿什么为自己争取,又有些不大敢。
“皇帝还有话说?”武曌挑眉瞧着他。
其实已经把他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李旦被这么一问,蠢蠢欲动起来:“其实……其实还有一件事……”
“说来听听。”
“是!”李旦恭敬道,“燕王已经被儿臣罚跪在小佛堂中。母亲您看……”
他壮着胆子抬头,试图看出武曌心内所想。
“罚跪?”武曌呵笑。
“是!燕王行止无状,儿臣身为父亲,合该教导他!”李旦大声道。
燕王李隆基如今是过继给他做儿子的,他自称父亲,也说得通。
既然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已经罚了儿子了,那么做祖母的……
李旦期待地看着武曌。
武曌怎么会看不透他的心?
无非就是担心燕王将来做大,甚至被指定为他的嗣子,使得他自己亲生的儿子,不能承继帝位。
这么算计自己亡兄的儿子,还真是兄弟情深啊!
武曌讽刺地冷笑。
可是,话说回来,她又何尝没算计过自己的儿子?
母子情深吗?不过如此!
天家凉薄,从来只有权力利益之争,何来的情深?
武曌的食指轻轻敲击着书案,像是和着脑子里的某个调子。
有节奏的敲击声飘入李旦的耳朵,使得他的心脏都不由得随着那个节奏跳动起来。
他的母亲,早已经掌控了,他所有的节奏。
李旦不敢说话,心里面反反复复盘算着,自己刚才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
“燕王身为亲王,这般行径,确实是不很妥当。”武曌慢悠悠地道。
李旦连忙称是,目光期待地盯着武曌——
他满心等着他的母亲,对李隆基下更大的惩罚。
比如褫夺亲王尊号,比如贬为庶民,比如赶出京城……
李旦已经隐约看到值得期待的前景了。
武曌不急不慌地看着下面的自己的儿子。
这副表情,已经要忍不住眉飞色舞了吧?
她心里冷哼一声:这就是那些个臣子们看好的帝王!这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仁儒宽厚的陛下!
就算是她自己的儿子,她也只看到了虚伪做作,而不是什么饱学明礼!
武曌宁可看到她的儿子是胆敢与她分庭抗礼、胆敢忤逆她的,那样的话,就算她的儿子最终败给了她,至少还能收获她的敬意。
而不是如李旦这般,胆小懦弱、内心Yin暗,还要强装出一副君子做派!
无论心中作何想法,武曌表面上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厌恶反感之色。
在李旦满目期待,恨不得她立刻下达对李隆基最重的惩罚的时候,武曌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慈祥的表情。
李旦心里咯噔一声——
他听到自己的母亲说:“几岁的孩子,做出这种事来,虽说少了些考量,但其勇气、胆识可嘉!”
李旦的脸都白了。
他有一种很不好、非常不好的预感。
武曌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他几乎就要颓然下去的身体。
她缓缓又道:“朕倒是觉得,大郎这般,有些昔年太宗皇帝的勇武之气!实在是难得啊!”
太宗皇帝是先帝高宗之父,当年曾经辅助高祖皇帝冲锋陷阵、奋勇杀敌,为高祖皇帝开创大唐基业立下了不世之功。
把一个几岁的孩童无视宫规任性纵马的行径,同有开国之功的太宗皇帝相比,这心简直偏到了天边去。
有那么一瞬间,李旦突然就明白母亲为什么非要把李隆基过继到自己名下了——
所以,母亲的心里,还是认定这大唐江山该属于兄长李弘的?
所以,即使李弘早逝,身后被追封为皇帝,母亲还是觉得不足,非得把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