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妈也交代我多照顾点弟弟。”饶清看不太清她的表情,斟酌着,问:“眠眠的病好点了吗?”
“还弟弟呐?”江窈笑起来,两家人几天前已经商议完细节,她猜想饶清多半还不知道,也不顾忌,“难为你等,过几个月他身体稳定了,你们先把事情订下来。”
第十五章
这个世界最坏罪名
叫太易动情
——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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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得并不爽利。
宝州做了次检查,江窈处理突发情况没跟着。镇定剂不知道有没有代谢干净,小少爷扯了几个谎,能赖就赖,潦潦草草一通下来,发到他妈妈手里的报告只剩腺体比预期发育得快、激素分泌稳定之类的废话。
医生加了几样复方制剂,抑制用的药丸却没再给,姜照眠不敢开口要,Alpha的信息素如同鸦片,被短暂喂饱后能安稳一段时间,可随着临时标记一天天变淡,日益稀薄的效用顶多不让人饿死,撑过不适期的机体又开始食髓知味。
饶清婚约伴身,在长辈默许下来姜家的次数超了往常一大截,大概有所察觉,经常有意无意地守着人。他钻不了空子,难得发了几通脾气,一天到晚躲在房间,谁也不肯见。
大家全以为姜照眠迟到多年的青春期终于跟渐渐成熟的腺体同步,性子变坏也当好事,没人知道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张小脸埋进枕头,因为熬不过去,几根指头咬得通红,拿着手机一边小声哭一边叫老公。
牵手、拥抱甚至亲吻都已经救不了他了,灌入生殖腔的Jingye在某种程度上几乎毁了姜照眠,又或许陆辞Cao进去的时候根本没想给怀里的Omega留一条活路。
年后没几天,二中火急火燎开了学,前一晚饶清特地到姜家找他,想好好说会话。
管家领他到偏厅,底下刚开饭,江窈约了几个姐妹在外头,诺大的长桌尽头单单坐了个姜绮,慢条斯理地切牛舌。
斜对面的餐具还没来得及收,圆齿的骨瓷盘摆着两个生菜卷,淋了红紫的虾酱,咬过两口扔在那儿。一旁的汤匙沾了ru白的nai油浮沫,往餐布上划了条大剌剌的渍迹。
“绮姐姐。”饶清垂眸,眼风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语气不自觉沉了沉,“眠眠出去玩了?”
他一直相当尊重姜照眠的个人空间,可是对方的排斥就要写在脸上,事态脱离掌控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饶清难免焦躁,试探次数太多,一来二去反而惹得姜照眠更加反感。
姜绮呷了口青梅酒,也不拿正眼望他一望,等咽下去了,支着手肘拨了拨玻璃小碗里酒浸的梅子,冲残席努努嘴,似笑非笑的,“在家呢。坐下没几分钟,手机一响就走了,骂他赶着投胎都来不及。”
她揿铃让管家带客人上二楼。整栋别墅格局一致,房间里的小客厅摆了一桌子画,卧室的门虚掩着,姜照眠蜷在被窝,缩成又圆又小的一团,像只躲起来过冬的松鼠。
屋子没什么家具,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上堆着乱七八糟的颜料管,饶清到阳台搬了把红棕的高背椅,坐下来,膝盖挨着床沿,叫了他一声:“钻出来透透气,捂里面不难受啊?”
“唔…”姜照眠动了下,隔一层东西,传出来的鼻音有些糯,闷闷的,良久才露出半个脑袋。乌黑的头发里冒俩白嫩的耳朵尖,隐隐还戴了耳机。扒拉着被角,魇在梦里反应不过来似的,又倦又恹,也不说话。
距离拉近饶清才看清他眼角霁红,以为对方发了烧,伸手想去碰他的额头试温,“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温热的气息快要扑到脸上,姜照眠像是突然回了神,偏过头避开,抽着气儿说:“没有不舒服。”
饶清怔忡,还想说什么,又被他生硬地打断,“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没有的话我想先休息了。”
门啪一声合上,朋友的背影没入拐角,已经走远。姜照眠捂着眼睛,低低喘了喘,一掌心的黏黏的汗,渗进睫毛根部,咸涩的刺疼,他拿手背搓了搓,细声说:“哥哥。”
微烫的手机屏幕贴着脸颊,耳机里半晌没人应,静得他发毛,以为对方不要自己了,心口一下绞紧,眼泪大颗地涌,哭腔浓重地又唤:“老公。”
隔了几分钟,陆辞才有些心不在焉地开口:“在打游戏。”声音透着失真的少年感,大概刚睡醒,哑得厉害,也像觉得无聊——他的语气太容易在不经意间带出兴味索然。
姜照眠倏地放松下来,极小声地道歉:“他走了,对不起老公,我、我忘记关门。”
在家那么多天陆辞第一次回了条消息,他手脚热胀,步子都虚了,怎么忍得住。餐厅匆匆丢下喝了几口的汤,只想到房间撒娇撒痴,缠着自己的Alpha通电话,结果太急连锁都忘了落。
陆辞没答他。天色暗下来,洋洋洒洒飘着的是雪,像一蓬蓬柳絮,姜照眠在指缝里看了看,跟人乖乖报告:“下雪了。”又阖上眼,小脸chao红,长卷的睫毛乱糟糟糊成一片,可怜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