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焉听闻,亦并不很惊讶,只决绝道:“若擒此人,不可再有姑息。”
初一闻言,心头蓦然涌起阵阵哀伤。只觉得是定自己痴缠的情愫累得凌非焉无端断了仙缘,让本为天人的凌非焉不得不与尘世俗人一样,受这避无可避的生死轮回之规。
“非焉。”初一正要应承凌非焉,忽然发现凌非焉的脚踝上也隐隐绕着一圈蜃魂命环,不禁担忧道:“你怎么也被环住了?这山间迷雾必是鬼蜃无疑,可上次在坎城你明明是不受它牵制的呀。”
凌非焉渐渐心生不安,她的轻功在天御宗内已属上乘之流,连她不能奈何阴魅的话,就更不知还有谁能制服这势如疾风闪电一般的鬼煞了。
但见那恶魑人高马大,身如巨钟,拳若沙袋,光是走起路来便震得林中枝叶阵阵发颤,天御宗弟子立身他的面前就如蝼蚁临在大象脚下一样渺小孱弱。
“好了。”凌非焉读懂初一的愧疚,抬手轻轻摩挲初一肩头,柔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八莽山忽起鬼蜃本就诡异,方才许多鬼兵已趁着蜃气伤了众多同门。还有个身手奇快的鬼魅,自称是鬼雄座下四鬼煞阴魅,我与她缠斗许久都讨不到半点便宜,不但被她逃脱离去,还让她把非茗师姐也给伤了。”
“非焉。”许是四周没有他人,许是太久未见着实相思,便是两人相遇在这般危机四伏的暗夜凶山,初一也还是难掩眉宇间的爱意,甜甜唤声爱人的名字,情不自禁的牵起了凌非焉的手来。
震动之声步步逼近,明心眼看个浑身散发着棕色煞气的大块头向结界走来,急令座下弟子拉扯起受伤同门紧急回避。怎知结界中的伤员还来不及尽数逃开,那恶魑的巨足已然踏进结界
鬼雄常给恶魑的目标是明陆和明心,毕竟他只是个力大无穷的莽鬼,行起术法来未必是明崖、明海、明达三人的对手。但明陆和明心二人在五位道尊里面乃是性格最为儒雅体质最为瘦弱的,面对巍巍小山一样的恶魑,饶是他二人合力相斗也不易撼动恶魑的体量。
“可恶。”初一咬紧牙关,凝重道:“我正寻思赵青然哪有开黄泉鬼域之门的本事,果然是借着鬼雄的势头才敢如此嚣张吧。没想到鬼雄现世的预言这么快就开始应验了,也不知那赵青然什么时候竟与鬼雄常暗通了款曲!”
凌非焉摇摇头,黯然道:“性命无碍,但手臂却伤得不容乐观。”
正无奈之际,凌非焉忽觉掌心一阵白光闪耀。凌非焉心中一喜,那光正是与初一断开联系许久的锁魂咒。而阴魅似乎也不想再与凌非焉过多纠缠,见凌非焉分心,身形一闪即刻消失在茫茫鬼蜃之中。
凌非焉得令,独身向鬼蜃深处寻去。不久便见浓雾弥散的林间恍然出现个熟悉身影向她而来。她故意催催真气,那人掌心里的紫色光芒果然随之盈盈跃动起来。凌非焉暗然一笑,迎上前去,但见浓雾中的来人正是初一。
“我就是因此才进的八莽山。”初一点头回应,脸上神色凝重起来,将赵青然如何蒙面到青灵峰与她交手引她进入八莽山,且赵青然已入魔,还亲口承认是他盗走夜幽石的来龙去脉简单说给凌非焉听。
凌非焉见已无处追寻阴魅影踪,便在战场上寻到明崖道尊禀明此事。明崖心道目前战况天御宗较为有利,且初一行踪关系到夜幽石的下落,即允了凌非焉的请求,让她按锁魂咒的方向去找初一。
凌非焉似有所感,轻叹道:“坎城之后你我都历了许多惊变,或许是我宿命已改尚不自知吧。”
“鬼雄座下的鬼煞?”初一一怔,不知凌非焉口中的鬼煞有多厉害,竟让凌非焉露出如此无奈语气。转念又觉既如此与鬼煞交过手的凌非焉能够安然无恙才是万幸,于是关切道:“你无事便好,非茗师姐伤情如何?”
恶魑出了暗处在山林间四处张望,但见人群中着紫衣的道师并没有明陆模样的人,不仅喜出望外。大嘴一咧,是人也好是树木也罢是鬼兵也不管,随手挥开面前一切障碍,直奔向明心道尊所在的后方结界。
所谓世间万物讲求五行相冲,是为“”天克。鬼雄深谙此道,早在赵青然处打探到天御宗五位道尊所擅所短,将四鬼煞各自分工,安排了一个“鬼克”来为难明崖等人。待阴魅断了《十安》,恶魑、阴魅、诡魍、暴魉四鬼煞便齐齐涌出,各向目标杀将而去。
“你还好么?”显然刚与强敌交手过的凌非焉更担心初一的安危。她仔细瞧看着眼前的人,但见初一目光清朗精神饱满一副毫发未损的样子,这才放下心,转而询问道:“你怎么到八莽山里来了?你知道今夜封魔殿遭邪魔洗劫,夜幽石再次失窃了么?”
凌非焉深一思虑,惊叹道:“鬼雄若想再临仙霄,定会寻魔族来做他的垫脚石。前世他便与叶真人同谋,吸取魔血为夜幽石充能。难道今世他选中了遁入魔道的非然,所以才助他盗走夜幽石,再在八莽山中以我天御宗同门之血淬炼夜幽石?”
初一与凌非焉彼此交换讯息,将鬼雄常与赵青然的计划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然而当她们急急赶回天御宗与鬼军大战之地,却已为时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