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耀心情不错的扬了扬嘴角,起锅舀起最后一道菜,然后把饭菜都端到饭桌上,摆放好碗筷,某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还真像个贤妻良母。
去卧室叫方鉴的时候,睡神已经起了床,正一脸认真的坐在他书桌上翻他的笔记和周测试卷,像极了一个正在检查孩子作业的老父亲。
秦耀莫名有点紧张。不是来自方鉴老父亲一般的形象,而是他整个人在学习或者认真的时候,总带着一种超越他这个年纪的严肃和厚重,还有那种光芒四溢的智慧气息,让他这个垫底学渣迫不及待的、又有点紧张的,等着他对他的评价。
当然,他也没指望是什么好评价。
“你做题都不看题目的么?”
果然,秦耀在心底轻轻的吸了口气。
方鉴拿着一张数学卷子冲秦耀扬了扬,有些不满的指着他红叉遍布的二卷:“先不说你后面三个大题错的惨不忍睹,就前面几个——十七题,cos和sin这两种函数的转换这么简单也错了,十九题,几何,第一小题让你证明个平行,题目里都给出一个角度是四十五度了,另一条线平分直角这么明显,稍微写个过程就可以证明同位角相等,两线平行,你还吃饱了撑的去证明什么面面平行?嗯?谁告诉你面面平行就线线平行的?”
“那个……三角函数的那个,确实是马虎了,那个几何题证明的那个定理……额……写着写着,就跑偏了。”秦耀小声说。
“跑偏了?你脑子是纸糊的吗?风一吹就跑?还是没风吹也跟着跑啊?”
“我这不改过来了嘛,”秦耀过去戳了戳自己卷子上改的一堆蓝色笔迹,一排排证明过程规规整整的列在卷面空白处,他看了眼卷子,然后底气十足道:“你放心吧,我长教训了!这题我绝对不会再次出错了!再出错我自己扇我自己!”
方鉴看了他一眼,嗤了一声,然后原形毕露,懒懒的耷拉着肩膀,把卷子扔到书桌上,往客厅那边飘去。
“我饿了,先吃饭。”
秦耀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我知道我考的挺垃圾的,”秦耀就菜咬了口馒头,嚼了两口咽下肚:“但是我真的真的是认真做了,我也认真的学了!我也不知道哪个地方出了问题,答案一出来,像是就跟我过不去似的,没一个对得上号的!”
方鉴细嚼慢咽的吃着面前的青菜,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说话。
“诶呀,你不信算了,”秦耀埋头喝粥:“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泄气,无论如何,明年高考我一定要考好!”
方鉴喝了两口粥,然后拿纸擦了擦嘴。
“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他问,随后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指的不只是在学习
上。”
秦耀呼噜呼噜两三口喝完饭,也擦了擦嘴,把碗一放:“天生的呗!”
方鉴失语一笑,沉静了几秒,“你放屁。”
他不是没见过秦耀发飙暴躁过,尤其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就是某人发火乱扔石头引起的。
秦耀并不富裕的生活他也大概了解,秦耀的父亲他也见过,甚至至今他还记得秦磊的那张脸,那种在生活边缘挣扎着的一脸Cao劳的表情,那种饱经沧桑又不得不认命的无力和憔悴感。而秦耀,在这种生活中自我孤独的成长着,没有朋友,没有倾诉,面对这样一个令人心疼又没有共同话语的父亲,他除了一头扎进学习,貌似真的别无选择。
可偏偏,不知道命运是给他作对还是怎么的,这人连学习都没有搞上去。哪怕他再勤奋,再辛苦,再努力,也抵不过一纸高考成绩的判决。
这样的境地,这样残酷无情的打击,他不敢说要是把他放到这种境地,以他的心态到底会不会做的比秦耀还好。
所以他想知道,这个人,意志力这么顽强的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秦耀看着他这么认真的表情,顿了顿,也认真回道:“方鉴,我没退路了,除了一直闷头往前奔,我真的没别的退路了。”
秦耀抬手搓了搓脸。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很害怕,因为现实根本不允许我回头。半夜做噩梦梦见自己高考又考砸了,梦见我爸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一脸失望,梦见自己在无尽头的Cao场上疯狂的奔跑,却不管有多卖力,依然被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我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我也是人,我是血rou之躯,我真的也有被那种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的念头,我也在心里骂了千遍万变那狗|Cao的高考和不长眼的老天,为什么就是跟我过不去!可是我更清楚任何的抱怨都不管用,我只能,也只有横下心埋头去做,只有做了,才会有结果。所有的痛苦,只要有了那个令人满意的结果,就都只是暂时的。”
“而且,人活一口气,总得挑战点什么,总得干点什么特别的?”秦耀看着方鉴,眼神坚定:“而我现在要做的,起码截止到明年六月份,除了往前冲,就是往前冲。”
原本空落落的心,像是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