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轻晃,姜予初被燕珩打横抱起。
一步步走出破屋的时候,身边的警察错身而过,跑向躺在地面上的人身边。
姜予初越过燕珩的肩,视线落在后方的地面上,钟卉惜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面色憔悴惨白,额头上鲜红的血ye顺着鼻尖缓慢滑下,瞳孔微张,颇有点死不瞑目的意味。
曾经光鲜亮丽,清高孤傲的钟氏集团千金,带着一身脏污死在了破败不堪的荒郊野外。
网终于收紧了。
依凝,终于都结束了。
姜予初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丁点声音。下一刻,她全身放松,陷入了浓稠的黑暗里。
“姜小姐身体比较虚弱,再加上......”站在病房中的医生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看了眼一旁蹙着眉头的男人,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怎么委婉地表达出来。
燕珩的注意力全都落在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身上,察觉到医生的吞吞吐吐,微掀眼帘递过去一个眼神,“有话直说。”
得了许可,医生才继续说道:“姜小姐身体本就虚弱加上刺激,求生意志太薄弱,醒过来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
求生意志不强?她压根就没有想活下去的念头,否则怎么会在命悬一线的时候故意言语激怒钟卉惜。
医生和护士退出病房,偌大的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燕珩坐在病床前把姜予初的手拢在掌心,自嘲地笑了笑,言语中好似带着责怪,但更多的是祈求和宠溺,“姜予初,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所以选择用这个方式来逃离我。不惜豁出性命也要为她报仇,就没有哪怕一点点在乎过我的感受么?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在乎秦依凝,我只会比这更在乎你。”
“我不是都答应不会纠缠你,你说你放不下父母的仇恨,没办法跟我在一起,”燕珩把她的手抵在额头,声音中几乎带着哽咽,“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我以后绝不出现在你面前。你就当对我最后的一点仁慈,求你,初初。”
十一月份中旬的时候,凉城下了一场大雨,Yin风阵阵席卷着这座城市。道路上的行人顶风前行,手中的雨伞拿不住,随风而去。
树叶终究抵不过秋风的摧残,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树梢飘飘荡荡。秋风从树枝缝隙轻拂而过,凉城的温度又降了些许。
都说六月的天是孩子的脸,变幻莫测。十一月的凉城天气也诡异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前夜还下着暴雨刮着大风,翌日便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开了一天的会议,尽管身体再疲惫,燕珩还是结束会议便立刻赶往医院。
一个多月了,姜予初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各项身体指标都正常,只是她不愿意醒。
燕珩每天下班哪都不去,第一时间赶往医院。他多希望在某一天,来到病房看见他的初初笑着坐在房中。
可每次见到的都是姜予初毫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
一个多月不算久,但有折磨人的事,几乎是每一秒都被掰开了揉碎了拉长成每个瞬间。
瞬间已变成难熬的长长久久。
燕珩经过护士站听到几个小护士围在一起讨论网上的新闻。
继钟卉惜绑架姜予初到钟卉惜死亡再到姜予初退圈,一个接着一个的特大新闻引爆了娱乐圈。
这些话题也一直被全民关注讨论,微博瘫了又瘫,各方媒体像野兽嗅到了血腥味,夜以继日加班加点赶稿报道。还没过年就已经提前疯狂。
燕珩脚步未做停留,径直走向姜予初的病房。
停至门口,他才发觉自己呼吸不平,按在门把上的手微微颤抖。
每次来都能猜到将要面临的情形,可每次都忍不住幻想,幻想着他的初初此刻正坐在房间言笑晏晏地等着他。
燕珩深呼吸一口气,手上力道下压,打开房门。
偌大的病房静悄悄的,落针可闻。窗户不知被谁打开,素白的窗帘随风鼓动,窗前的桌面上摆着一大束香水百合,整个房间飘散着香味。
被子整齐放在床头,平整的像是从没有人睡过一样。
病房虽大,但多扫几眼也能看全。可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
燕珩心底惊慌,快步走进浴室。没有,哪里都没有,甚至连她的气息都好像在这一刻消散殆尽。
一个多月更像是他的自我幻想,姜予初从来就没住进过这间病房。
至此,燕珩终于明白,姜予初的心有多狠。
*
加州墓地。
姜予初和尼达站在墓前,很久都没人开口说话。
本就庄严肃穆的环境更显空旷寂寥。
良久之后,尼达才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女人,长发垂至腰间,因为长时间不见阳光,脸颊更加苍白,但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丽。
尼达不得不感叹,姜予初这个女人,好像无时无刻不管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不管有多狼狈,她都一如既往的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