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解释道:“和尚召集陈长老等,正是为了一同赶往清凉山查究当年之事,比如断龙山庄之事以及……楚霆谷真正死因为何。”
秦晋嘲道:“大师不是已经广昭天下,说是由秦某手刃的么?”
“当时形势紧急,和尚只得擅自做那缓兵之计,果真别无他意,还望秦施主原谅。”清逆垂下眼帘,将双掌合十,躬腰致歉。看他恭敬谦卑如此,秦晋反而不好发作,只好摆手道:“罢了。”
清逆又道:“后来因陈长老久不上山,和尚方决定亲自下山探查,却不曾想到几人已遭毒手,只余楚朝秦与你,尚在原地。”
秦晋抬眼,问道:“那你与楚朝秦当真是交过手了?”
清逆不再言语,只是略向后退开一步,继而抬臂翻掌,舞了几样招式。秦晋看见不由大惊,立刻认出这便是那图谱之上所载功夫,虽只是空有架势,但清逆乃武林中习武奇才,那一举手一投足,几乎分毫不差。
清逆演毕,缓缓收掌,然后一字一顿道:“他发狂了。”
楚陆恩虽口不能言,却总拿一双眼珠子去觑秦晋。秦晋心中不悦,瞧这人狼狈佝偻,全无当初嚣张跋扈之气,便掏出剑鞘往他那膝弯上抽了一鞭,道:“你嘴巴哑了,连眼睛也斜了不成?”
楚陆恩受完这一下全无反应,直至清逆从后将一掌搭上他的肩头,他才扭过脸去,开始行走。
清逆望了眼天色,对秦晋道:“上山罢。”
秦晋转为看他,点头应允道:“好。”
清凉山半坡陡峭半坡缓,秋风卷起漫野的黄叶青绦,沙沙作响。楚陆恩果然老马识途,带着一行三人逆风而上,不过一时三刻便进了山门。
秦晋看岭门之外虹收云动,薄雾散去后方显出隐隐青山,然而山凉屋荒,竹瘦藤斜,蒿草丛生,较之往日繁荣光景,教人不胜唏嘘。清逆对此无所触动,押着楚陆恩走在前头,正殿就建在顶上,再走百十石阶便可看见一抹晚阳,被那雕梁画柱割为遍野碎芒,余光之间又洒下满盈蛰声。
清逆推开殿门,回头对秦晋道:“秦施主?”
秦晋答应一句,忙摁下彷徨上前。他沿路细察,发觉地上脚印凌乱新鲜,似还有外人来过,正奇怪时,又听头顶传来袅袅啼声,洋洋盈耳,婉转动听,等仰脸去望,眼见有一只漆黑画眉,正展翅从枝头掠过,不禁疑惑:“咦?”
清逆远远发觉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秦晋缓缓走到他面前,才回道:“我其实有一点想不明白。”
殿内蛛网遍布,桌塌椅倒,一片狼藉。清逆利索辟出一条道路,连头也不抬道:“什么?”
“百趾穷奇虽在近年隐迹江湖,但也算在传闻中流传经久,师伯会有耳闻不足为奇。”
秦晋道:“正如你方才所说,玄乘大师久未下山,怎会想到用几具尸体拼制而成?那百趾穷奇行踪飘忽,在传闻中也是仅闻其名难见其形,但诸派中能者不少,难免有人得缘与其会面,这誓师大会事关重要,临时拿他作噱头,是否太为冒险?”
清逆沉yin须臾,摇了摇头,手下仍旧忙碌不停。
秦晋只好舍了他又往别处,直逛游了大半个厅堂。先前这里他也算来过,早已记不得是其中如何摆设,只是一想这里曾是楚朝秦深居之所,便觉得心头无比悸躁。
他定了定神,再度摁下。
楚陆恩披头散发立于当前,清逆刚刚只将他带到这里,他便站在这里,再不动了。秦晋走来看其眼耳口鼻皆如泥塑,像一具没了魂魄的木偶,便手持剑柄将那下颚一抬,问道:“莫不是你这老儿跟他详述过?……也说不通,你不是哑了么?那日还絮絮叨叨能耐不休,好端端怎生哑的?”
楚陆恩茫然看他,那眼珠子里全无生气,死了一般。
秦晋观他瞳仁,继续道:“我那时将剑递给楚朝秦后便人事不省,后来究竟发生何事?那百趾穷奇现在何处?剑又怎会插于石壁之上……你不会说话,”他从旁边榷下一根短枝,抛过去道:“那便写出来给我瞧瞧罢。”
楚陆恩不接不动,任那小棍打了个璇儿落下,滴溜溜滚到清逆脚边。
秦晋刚欲说话,正听见背后有一丝极细微的动静贯耳而来。此刻日暮西山,夕阳斜照,大厅之中蛛网垂挂,那影子原本层层叠叠,轻纱似的匐于地面之上,忽然悄无声息齐齐断开。他登时发觉不对,立刻回身举剑往楚陆恩头顶一挡,瞬间如戛釜撞瓮一般,咣一声响——
几乎同时,梁间震颤,有人沿着房脊迅速遁走。
清逆就在不远,猛一抬脸,马上发足去追。秦晋被掀得臂骨奇疼,不过刚刚那一掌气洪烈异常,显是要对着楚陆恩下手,他不辨来者,扭头只对楚陆恩脸上掴了一掌,道:“你果真傻了么!”
楚陆恩发梢扬起,眼里多了一抹恐惧之意,随机又被扑灭下去。秦晋大大生疑,趁机伸指向他喉口xue道上点去,那处果然壅滞不通,而当他再度凝力,楚陆恩面上却开始呈现紫胀之色,这是气息闭塞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