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忆中优姬是个轻浮贪玩的男生,废话多,爱耍宝。但叶君山走了后,是他最不能释怀,从今以后做的音乐都带有叶君山的影子,常常唱“永别了,永别了,朋友”“那纯洁无邪的你我,浑浊的影子和两份思念”,像个守望在海边的,渔夫的妻子。
“你们真好,无忧无虑。”杜若说,四个人还未从学校里毕业呢!所以身上还穿着校服,想必才刚下早课吧!
“我们大概熬不到高中毕业了,事务繁多,两边不能同时兼顾。”他说,伤感的神情浮现出来,“今年我们会开一场名为‘毕业’的演唱会,从此告别校园,一心一意做音乐。”
必须告别青涩,告别任性,不只是自愿的,还是不得已的。
杜若越来越喜欢他了,觉得必须拿下他,不能让他溜掉,就给了他一张名片说:“跟你说个秘密,我是Hale的女朋友哦。”
叶君山把眼睛瞪得,像个大号玻璃弹珠,可爱极了。
这是杜若第一次主动跟外人说这个秘密,这是在她知道叶君山非常崇拜唐景人的前提下说出的话,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得意洋洋。这些年来,她的朋友一个都没有增加,她总是害怕和他人有太多的羁绊,面对这个少年她却没有丝毫担忧。她感受到了真正的自由,觉得快乐极了。
“你……你们很般配。”他红着脸看着偶像的女朋友,结结巴巴。
她真是恨不得抓起他的手往怀里揣。
“你想见见Hale吗?”
“我……当然是想的,但是,我得和他以吉他相见,不然,我们可能没话可谈。”
杜若不住地点头。
这孩子实在太懂事,太有想法了。
愉快的聊天很快就结束了,杜若结束午休回到办公室,小费表情凝重地对她说:“徐真真你还记得吗?她移植了姐姐的骨髓后,出现了排斥现象,现在正在重症病房隔离着。”
杜若的喉咙一时堵塞,说不出话来。
还不满一个春秋呢,时间那样短暂那样残忍。
“Hale也从美国飞回来了。”小费说。
杜若终于挤出了个故作轻松的笑容:“你还真关注这件事的呢。”
这些年小费把爆炸头剪掉了,留了个正正经经的小寸头,倒是清清爽爽阳阳刚刚的一个男子。他这回不笑了,说,杜若,这不好笑。
杜若收敛起笑容,脑海里是医院里唐景人穿着隔离病服的模样。那个他才是最真实的他,没有妆容,没有墨镜,没有华服,简陋又粗糙。这回她无法像对待林约的脖子那样,气定神闲地说没事,没事啦。
越是最后,越是难过。她又长长叹出一口气,写下请假条准备也往医院里去。
第39章 合久必分
在病房外头坐了六个小时,医生进进出出抢救了三四次,徐真真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她从呼吸急促、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变成了平静、干瘪、冰冷,心脏图从起伏、跳跃、微弱,变成了一条线。
唐景人站在病房外面,无能为力地注视着一切。
他不悲伤,不软弱,直到最后一刻,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沉默着,感受着,仿佛正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举行一次庄重的仪式,以祭奠生命的消逝,以告慰年轻的灵魂,以感恩最后的追随。
杜若第一次看见他面对死亡。
平静得吓人,仿佛那不是死亡,而只是旅行。
护士把人推到了太平间,在地上,就再也没有了那个人的喜怒哀乐、音容笑貌。杜若和唐景人默默把绿色的隔离病服脱下来,秋日烂漫的阳光显得太刺眼,两人都低着头,在医院的荷花池前坐了许久。
杜若买来热咖啡,两人坐在长椅上默默地喝。
唐景人的粉色头发有些长了,刘海刺着眼睛,两侧的头发用黑色的大夹子夹起来,露出漂亮的下颚线条。军色的小V领T恤外面罩着OVERSIZE的薄风衣,整个人瘦得像一阵风。他有些憔悴,皮肤被秋风吹得稍显粗糙,颜色也像极了秋叶的颜色,透出衰败的枯黄。
杜若意识自己从来到医院到离开医院,一个字都没有说,她觉得自己应该绞尽脑汁也要吱一声。于是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准备开头,却发现唐景人的眼睛里掉下了第一颗眼泪。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咖啡罐,把话儿吞回了肚子里。
谁需要什么话语呢?生生死死,命运将人生吞活剥,最后还得要自己咀嚼消化。他自个儿面对着荷花池,似有非有地哭了十多分钟,那强忍住的啜泣声,像个偷偷哭泣的孩子。十多分钟后,他用衣袖把眼泪擦干,问:“今天是几号,现在是几点?”
“十月十九号下午四点二十分。”杜若看着手表答道。
“我得回去Rubus开会,紧急召集。”
他还能回去开会,杜若却感觉自己恢复不过来,只能回家洗好躺平等时间流逝。一直躺到晚上,饭点早就过去,她饿得前肚贴后背,也不知自己有否睡着,就爬起来去了F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