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
“我不是小姑娘了!”她想也没想,就反驳了回去。继而意识到,她驳的不是一贯被她言语碾压的哥哥,而是这个突然出现在越州城,出现在他们家的顾三公子,于是她的脸刷的一下,烧得更厉害了。
“我……”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好垂了脑袋,去看自己的裙角。
这一看不要紧,一见着那半新不旧的鹅黄裙子,陈缓缓这才想了起来,近日不出门,她都只拣家常穿旧了的衣裳穿着,更因为懒怠,面上连脂粉都不抹,就这么素净着一张脸出来了……
还有更甚,她想起今日早起,只叫月芽给挽了个松松的发髻,上头珠翠全无,只簪了一朵从地上捡起的海棠花……是的,还是从地上捡起来的,就在她给她哥哥剪花枝的时候,顺手……
活了这十几岁,恐怕再没比这更丢人的时候了,她想,这简直比她七岁那年初见他时还要丢人。怎么能是这样呢,这人总是在她觉得自己分外丢人的时候出现?这又急又气之下,她又不争气地开始掉眼泪了……
“……”顾洛不明白,怎么他一见着这陈家小姑娘,她就总是哭呢,他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呢,所以他赶紧摆手道,“不不不,不是小姑娘了,行不行?”
陈缓缓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她将瓶子往顾洛怀里一塞,绕过他去就跑了。
“这……”陈维一时也有些不明所以。
只是还没等他思考着该说些什么来缓和下这奇怪的气氛,就见他那妹妹又折了回来,明明都两眼泪汪汪了,还努力地从袖中掏了个小荷包出来,往他手里一塞,同时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两个字:风筝。然后就又跑开了。
“呃……”陈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荷包,又看了看抱着瓶花的顾洛,只好干笑道,“那个,女孩子嘛,就是比较容易掉眼泪的,有事没事都爱掉一会儿,哈哈,对,就是这样了。”
顾洛腾出一只手来,理了理那慌乱之中有些乱了的瓶中花枝,想起女孩子那通红的一张小脸,以及那双水灵灵的柔美眼睛,不由得又笑了。
陈缓缓一气跑了小半个园子,方才停了下来,扶着湖边的一株垂柳歇息。这时候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只是还懊恼,自己怕是又要被那人给笑话了。她盯着眼前的那株柳树,思考着若是自己一拳打上那粗糙树干,是不是会破层皮——她是指自己的手。
“小姐,你怎么一个人站这里啊?”一个声音自她背后传来。
她转头看去,原来是她嫂子屋里的人。“云巧姐姐。”她忙笑道。
云巧走近了些,突然又凑近了她,往她眼睛上好生看了一回,道:“这是怎么了,眼圈红红的,哭了?”
“没有。”她当然要矢口否认了,“才风吹了沙子,迷了眼睛,我揉的。”
“原来是这样。”云巧笑着点头。
“姐姐这是从哪儿来?”为了不让这位人Jing姐姐看出破绽来,她决定还是换个话来说吧。
云巧笑道:“我才去了库房,着人找些没用过的桌椅板凳,床帐帷幔什么的出来。”
“找那做什么?”
“要重新安置少爷先前住的那间院子啊。”云巧道。
“收拾那里做什么?”陈缓缓疑惑道,想着就又笑了,“莫不是哥哥做了什么惹嫂子生气的事,要被打发出去住吧。”
说得云巧也忍不住笑了:“怎么会?”她道,“听说,是要给一位姓顾的公子住的。”
“什么?”陈缓缓一双长媚的眼睛睁得老大。
云巧还自顾自地点头:“好像还是从京城来的,是老爷故交的公子。”
她还说了些什么,陈缓缓是没听进去了,她只知道,这往后,她怕是都不能就这么素着一张脸出门了。
“小姐?”云巧叫了她几声,都没见她有反应,干脆抬手戳了戳她。
“啊,什么?”她一脸茫然。
云巧憋了笑,道:“我是说,时候也不早了,该去用午饭了。”
她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跟着云巧就走了。一面走,一面又自我反思了:自己这动不动就走神的毛病,看来也得改一改了。
陈家人口不多,也就陈缓缓父亲——越州太守陈康,其子陈维,儿媳余燕婉,小女陈陈缓缓,是以并不曾分开用饭,只用一桌便可。陈缓缓到的时候,她的嫂子已经在张罗着上菜了。
“听说,今日王冰人上门来了?”
陈缓缓才要进去的脚,顿时就又收了回来,那是她爹的声音。她想了一想,干脆学了先前月芽说的,溜到窗下,往下一蹲,就开始偷听了。
“是来了。”她嫂子道,顿了顿,还是照实说了,“说的李员外家的小孙子。”
“李员外?”她爹好像是愣了下,“我记得他家的那个小孙子,腿脚貌似有些毛病?”
“是小的时候从墙上摔了下来,筋骨有些不好使。”她嫂子大概是学了王冰人的话。
但她爹显然是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