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只是有个小小的女子,真到了要杀他的关头,又会于心不忍,下不去手。
与其如此反复无常,她又何必自苦?这样逃离他,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
军队庞大,光是营帐就有众多,况且这些营帐处处都是藏人的地方。长夜漆漆,叶澜一个女子,若想藏身,简直易如反掌。梁熙羽的亲卫本就不多,十数个人,只能一个个营帐找过去,即便再高的武功,此时也失了用处。
梁熙羽坐在营帐中,抚着床榻,直到余温一点点消失,也没等来叶澜被找回来的消息。
他这个冷血无情的政客,却是从来没有这般坐立难安过。
正巧营帐中的案子上放了坛烈酒,是手下的人献上来庆战胜之喜的,他一直没来得及喝。
素日里的翩翩公子,这时却全然忘了何为儒雅。端起酒坛子便饮。烈酒洒的满襟,周身都是散不去的酒气。
待到亲卫们将太子营帐周围的营帐全都查看过一遍,并且查无所获的时候。已经是东方鱼肚白,黑夜像是生生被撕开个缝子,洒出了一束光芒。
领头的亲卫顺着那束光,看到了那一片覆盖着密林的山坡。当下便意识到不对,将亲卫们都召集起来,下了令:“全力搜查山坡的林子!”
说完,便迅速跑回梁熙羽的营帐,准备请他再多调些人手。
可是刚近营帐,便闻见扑鼻的酒气。他便在殿外唤道:“殿下?!”
梁熙羽本不是什么酒量大的人,喝得又是烈酒,几大口下去,便已将醉的颠三倒四,不知所云了。这时,根本没有听见有人喊他。
亲卫在门口就等不到回应,又事关重大,只能硬着头皮自行进了营帐去向熙羽汇报。
熙羽醉的神志不清,见到有人进来,只以为是叶澜回来了,便唤:“澜儿?你回来了?”
“殿下。”亲卫拱了拱手,出了声。
……
“你是谁?……我的澜儿呢?”现在的他,好像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兀自出走的女子。
亲卫毕恭毕敬,虽然熙羽醉着,还是清清楚楚地回答:“属下们找了一宿,山谷里的营帐都找遍了,林姑娘可能在山坡的林子里,属下已经叫他们去找了。”
熙羽迷迷糊糊,也算是听懂了:“好,好,办得好。”
“只是……”
“还有什么事?”
“只是山坡上林子大,属下斗胆,请殿下加派些人手,也好早些找到林姑娘。”
这句梁熙羽倒是完整地听懂了,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神情却全然不像个醉酒之人:“我去。”
“殿下不可啊!”亲卫扶住摇摇欲坠的熙羽,劝道,“那山坡又陡又险,殿下醉着,实在不便,您只管派人去就好了!”
梁熙羽一把拂开他,十分坚定:“我,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叶澜渐渐习惯了林子里的黑暗,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深深地林中,虫鸣鸟叫争相呼应,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刺耳又渗人。
她的手早不知何时划伤了,一道道的口子流出的血顺着手的纹路滴到地上,或是沾到她扶过的树上。所过之处,总是留下一片殷红。
由于山坡过陡,梁熙羽由两个亲卫搀着,还是上了山。虽然叶澜只是一个女子,一夜时间不可能跑的多远,可这山高林深,他们人手不多,相要找到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不过熙羽却并没有退缩。而是表现出了超人的意志。
他和她本质上是一样的,一样的不会轻易屈服。
亲卫们在他的安排下兵分四路,没两队人找一边的山坡。每个山坡上的两队人一队向东,一队向西。好在这山虽陡,却并不高,这样一来寻找的速度确实可以大大提高。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熙羽揉着醉后疼痛的头,皱着眉问旁边的亲卫。
醉了酒的人往往不觉得自己醉了,也闻不见自己身上的酒气。亲卫们站在他身边早已被烈酒浓浓的酒气保卫,哪还闻的见旁的?
熙羽甩开搀着他的手,虽然醉的行动不利,所幸周围的林木甚密,扶着也勉勉强强可以走了。
只有他闻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铁锈的味道。他虽然醉了,却清楚地知道,那是血的味道。
不知为何,他就是盲目的感觉,她就在前面,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找到她了。
而事情,也好像全都如他所愿一般,越往前走,血腥气就越重。熙羽晃晃悠悠,扶到一棵树上,却感觉树上有些不自然地粘腻感……
他有些颤抖着去看自己的手……
☆、遍体鳞伤
树影丛丛,林子里是暗无天日的光景。就连地上的草都足有成年男子膝盖那么高,太子一行人每一步都是走在厚厚的草甸子上,道路愈发难行。
梁熙羽算着时辰,这时已是清晨,应是天地光影绚烂,万物受天光润泽,一派明亮之景。可是这片树林实在深,纵然是万丈华光倾泻的时分,竟也只是透进来丝丝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