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吗?可是现如今,一盆凉水而已,就把他吓到站不起来!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旱魃!旱魃!”
越来越多的人群涌上来,挥舞着拳头,飞溅的唾沫,疯狂的呐喊,怨毒的眼睛,如暴烈的龙卷风一般,不顾一切地席卷着想要抗拒它,反对它的一切。而龙卷风的中心,只有一个瘦削的身影,看上去是那样孤独。
晏长清低着头,死死地咬住嘴唇。冰冷的,脏兮兮的水弄脏了他的头发,又和额间的冷汗混合在一起,一滴一滴从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冷。
好冷。
刚才张财主的那Yin险的一击,虽然痛楚,但对此时的晏长清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真正可怕的,是那一盆冰冷的水,每一滴水,似乎都化作了看不见的冰刃般,深深嵌凿进他的血rou里,Yin寒无比,一刀一刀钝割着他的神经。
冷到极点,便是令人近乎窒息的痛。晏长清只觉得自己的每一个关节都在无数的冰刺中打颤,每一寸肌rou都在痉挛。
他竟真的站不起来。
“他真的不是旱魃,真的不是!”
尉瑾嘶哑地吼着,挣扎着想要扑过去,但是更多的人拦住了他。有些人面带愤怒:“你一定是跟他一伙的,休想帮他!”
有些人苦口婆心地劝:“大夫啊,看在你也曾施药救人的份上,好心劝你一句,旱魃可是会害死人的,你千万离他远点。可不要糊涂啊!”
何离的组成的人墙终于崩溃了,更多的人踩踏着他们倒下的身体,汹涌着向晏长清涌去。
何离扑倒在地上,发出爆裂般的一声惊呼:“不要!”
不知是谁第一个举起了手中的石块,冲晏长清砸了过去。
拳头大小的石块,染了鲜红,骨碌碌滚在一边。
晏长清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冲他砸石的人。
那正是刚才抢着答话的矮小男人,如果晏长清没有记错,这个男人也曾畏畏缩缩接过他亲手递过去的赈灾粥,正眼都不敢看他一下;也曾和这里的数百灾民一样,靠着他的赈灾粥,和治疫病的汤药,走过了秦川城最艰难的日子。
这样的人,到底是愚昧更多,还是可笑更多?
对上晏长清这样凌厉而澄澈的目光,矮小男人只觉得心中直打颤,但是头一回被这么多人看着,他只好硬着头皮道:“看什么看!你若当真是晏大人,我们自然不打你。可是你现在是被附身的邪祟,打你是为民除害!”
说到后来,他看着晏长清一言不发地直直盯着他,额角的伤口在流血,胳膊上裹缠的伤口被水溅shi,也有鲜血慢慢流下来。所有的血积成地上一小滩刺目的猩红,竟让他有些莫名畏惧。
奇怪,他明明是光明正大地打旱魃,怎么总觉得心虚?
他身后的百姓们大多数也是没伤过人,没见过血的,见到这一幕,有些胆怯,又有些不死心,手中的石头棍棒放下了,烂菜叶子,鸡蛋污泥,却向晏长清投掷而去。
似乎这样,依旧能证明他们行为的正义,他们的同仇敌忾。
“把他赶出去!”
“赶出去!不能让他在城中害人!”
重重阻拦中,尉瑾早已泪流满面,他伸长了胳膊想要扶起晏长清,可是他的手,距离那人太远,太远。
“求求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不要打了……”
“你们都错了啊,错了啊……”
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恳求,实在太微弱,刚刚出口就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何离终于从人群中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的鼻梁不知被谁踢断了,衣服前襟满是血,胳膊也脱臼了一边。但是他仍大声冲四周的一动不动看热闹的府兵喊着:
“快去保护大人!都愣着做什么!!”
所有的府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犹豫不决之色,却无人站出来。
何离绝望地瘫坐在地上。他知道,这些府兵看到晏长清被泼了水之后迟迟站不起来,和那些百姓有了一样的想法。
何离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猜测。难道晏长清真的得了恐水症吗?那种病可是神仙都治不了的绝症。而且在这民风未化,信奉鬼神的秦川,这种病症,只会被认为是不详。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张财主凑近晏长清,声音Yin险而得意:
“晏大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肯答应翻三倍给我补偿,我还能让你舒舒服服度过这最后几日。你若是不答应,就躺在城外的沙漠里等死吧!”
晏长清咬紧牙关,抬起头。即使他全身如浸苦寒冰池,痛的五脏六腑都在痉挛,即使他满身脏污,淅沥沥的污秽混合着鲜血从他衣角,脸颊往下淌,但是他的目光却仍像是锋利的雪剑,不曾有一丝污浊,一丝软弱。
这眼神直直把张财主看的心头发颤,他心一横,恶狠狠道:“答不答应,问你话呢!”
几个道士齐齐迎上来,一人端着一盆刚刚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