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扣, 又用袍子一裹——”无翳比划着:“果然还热着呢!”
晏长清这才注意到, 无翳一路上并没有穿外袍 , 而只穿了一件同色的薄薄的里衣。冬夜里, 他就是用外袍裹着这一碗馄饨,走了一路。
非岚再不说什么,只是一把将比他还高了半个头的弟弟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默默温暖着他。
无翳大狗似的,心满意足地在非岚胸前蹭了蹭,抬起头来。
非岚低头看他:“你又要说什么?”
无翳想了想,道:“如果我们住在秦川城,那就可以天天吃羊rou馄饨了,还有糖葫芦,粽子糖……”
非岚笑道:“你多大了?”
无翳却道:“你知道吗,我在秦川,每见到一个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我都会立刻想到你。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见识外面的世界,而不是永远呆在冷冰冰的山巅。”
非岚摇头:“我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
无翳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外面的好啊。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可以在秦川城里拥有宽敞温暖的大宅子,拥有肥沃的土地,还可以受到城里所有人奉若神明般的敬仰,二哥哥,愿意去吗?”
非岚道:“哪里会有这样好的事?”话刚出口,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奇怪地看着无翳:“你为何突然说这些……你今天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人?”
无翳便坐下来,一五一十地将今日的见闻说与他听了。眉眼之间,满是期待。
可非岚却越听脸色越发白,终于忍不住,一挥袖子:“不行,决不能答应!”
无翳不解道:“怎么不可以?白狼湖水那么多,永远都用不完,只要分给秦川一点水而已,既能做好事,又能被后世感恩戴德,何乐而不为?”
“胡闹!”非岚有些急了:“咱们祖先交代过,白狼湖的水脉就是是整个白苍山的心脉,一旦被破坏,必然会天塌地陷,生灵涂炭!”
无翳没想到非岚的反应如此大,愣愣道:“真的假的,你骗人?”
非岚道:“这种事情,我骗你做什么?”说着一把拉住无翳,走向地宫的另一侧。
“你可知咱们的族人,当年一夜之间全部战死,到底是为了什么?”非岚指着墙上斑驳的壁画:“就是为了守护这白狼湖!白狼湖的水若是被掏干了,咱们白苍山,和这山上所有的生灵,也就跟着完了。”
晏长清顺着大巫医指的壁画细细看去。这正是他和赫连戎川之前所见壁画中的一幅。现在光线更明亮些,晏长清才注意到,原来壁画里的白苍山上,还画着一汪颜色很浅的湖水,只是墙皮有些脱落了,他之前才没有注意到。这汪湖水在白苍山正中心的位置,被描绘成宛若心脏的样子,从“心脏”四周,分散出许多细细的淡蓝色的脉络,仿佛血管一般。
“一旦白狼湖被凿开,这些水脉便会因此干涸。而地下若没有这些水脉的支撑,必然会塌陷,后果不堪设想!”
晏长清心中一震。难道秦川城的地震,就是因为……
无翳显然没想到了,他张了张嘴,说了一句,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再解释。但是晏长清却听不清了。
“轰隆隆!!!”
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地宫穹顶里瞬间腾起一阵烟尘!
虽然明知是幻境,但是赫连戎川仍然下意识地护在晏长清身边。
幻境在扭曲。
暗夜里的雪山,被无数火把照亮了。白狼湖被炸开了一个豁口,碎石纷飞中,清澈的湖水滚滚而下,汇聚成河流,朝山下流去。
在火把的照射下,汹涌的河水闪闪发光,像是雪山流出的眼泪。
“还不够,继续炸!”秦川县令指挥着跟他上山的上百个府兵,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格外尖利:“回去论功行赏,你们每人都有份!”
轰!轰!轰!
更多的地下水脉被火药强行炸开,河流越来越宽广了。
无翳从地宫里灰头土脸地跑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无翳慌了神,他想要解释,可是一回头,和他一起从地宫逃出来的非岚却不见了。
一道雪白的身影,像是扑火的飞蛾般,冲向了黑压压的人群。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
非岚张开双臂,飞一般冲到正在点火药继续炸水脉的府兵面前,挡住了他们的路。
无翳从来没见过非岚这样焦急,又这样愤怒的样子。但是虽然焦急而愤怒,非岚显然仍在众人的包围中努力克制自己,挺直胸膛,解释着什么。
离得太远了,根本听不见非岚在说什么,只看见秦川县令摆出一副笑脸,从容不迫地说了两句。
非岚闻言,转头看向无翳的方向,目光无比坚定。他的嘴唇动了动,说了几个字。
晏长清仔细地辨认了一下,猜出到非岚说的是,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