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弄回家去了,有够他受的。铺子关了,宅子卖了,不知还有什么能叫败的。亏我醒悟得早,与他们断了干系。否则啊,不定咱家也叫祸害成了什么样子。周家媳妇不坏,太软腻了,教出两个黑心肝的败家玩意儿。”
苏太公以前跟他们亲的时候可不是这想法,那时说的是周大娘仁善,周安良有才学有本事,而周安心呢,是周大娘娇养出来的女孩儿家。一朝看透了,也再不说他们的好了。这事儿又与沈曼柔以前犯糊涂一样,不好拿起来就说人以前怎么样,扫兴,因苏一道:“瞧着周安心在师父家也快呆不下去了,走人是迟早的事儿。师哥也烦他,再过些日子,应巴不得她走呢。”
“走了也好。”苏太公又吸两口烟嘴儿,“宁折五十两银子,把契子还她走人,也不能叫她留在家里一直祸害。那丫头是什么人,拜高踩低,一辈子只想往人尖儿上去。也不瞧瞧自己,能不能有那命。见陶家富裕,便巴着你师哥,都是算计好的。”
“嗯嗯嗯。”苏一连声应苏太公的话,心里庆幸他没多提起别的。往王府上去伺候王爷的事,就可瞒下了。往下还得瞒着,偷摸摸地等晚上过去。早上再偷摸摸回来,好歹捱到王爷能下地走路才好。他腰上的伤也不是十分重,想来好得也该快的。
如此想定,在家里仍是一副与王府无关的样子。与苏太公说了话,她便忙拉了沈曼柔进屋,把她扯得慌细问了一番。这一回糊弄过去了,保不齐他下回又说起来,露陷总归不好。原沈曼柔帮她扯的慌是她留在了陶家,照看她师父。只说陶师傅叫陶小祝和周安心气病下了,又无人尽心服侍,实在可怜。
苏一听罢又小声问了句,“他听了就信了?”
沈曼柔摇头,抬手指了指外头,“是你师兄知道我和你提东西看陶老板去了,但不知道你回来。我那么一说,他就信了,附了我的话,太公才不疑呢。”
苏一捂嘴笑笑,“可辛苦你了。”
如此,这事儿算瞒了下来。苏一又把每晚上仍要往王府上去的事情与沈曼柔说了一番,不过是想家里有个人给自己垫事儿。倘或苏太公哪日兴起半夜里找她,再问起来,也好叫沈曼柔再扯谎含糊。因叫沈曼柔晚上睡她的床,帮她顶着这事儿。
沈曼柔虽也应下这事,但不忘跟苏一说,“这么一直偷偷摸摸下去总不是法子,你瞅准机会跟太公摊开说了吧。答应不答应的,总要给他些时间考虑。这会子瞒着,等到时候真要在一起,再来磨他么?一时间他应不下口来,你们还得捱着。”
苏一明白这话,自是应下,心里也盘算着,等着她和王爷的关系再稳固稳固,就和苏太公说。眼下是不成的,她还没真和王爷怎么样呢,也不知他到底怎么个意思。总要摆出真心态度来,这事儿才好下锤子。否则她自己一厢情愿先定下这事儿,还来磨苏太公答应,到时人家并没有要娶她的意思,那就陷自己于难堪境地了。
这般与沈曼柔交代好,等到晚上,两人梳洗罢了,就坐在屋里随意做些针线说说闲话。做一会儿又不忘往正堂那里瞧去,一直盯着正堂里的动静。瞧着正堂灯灭,苏一便披上斗篷蹑手蹑脚出院子。斗篷把身子裹得密不透风,踩着地上未融尽的雪往王府去。但也只走到白桥上,就瞧见那辆她惯常坐的马车。
小厮跳下马车来与她打招呼,说是接她来的。这便好了,也省得她在冷风里涮一气。只顾爬上马车去,任这小厮带了去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要养伤,可能要偷摸摸日常一段,不知道大家看腻不腻啊,腻的话我可以直接概括拉过去,上剧情哒
还有明早要五爬起来去考驾照科目1 变态啊 就不二更啦 么么哒大家
☆、畜生
Jing细地算日子, 还有十日过除夕。雪又下了一回,扑簌簌地像飘了漫天的卷绒鹅毛。落地积起来,堆成厚厚的一层。抬脚踩下去, 松松软软串出阵阵咯吱声响。瑞雪兆丰年,西郊那一大片的麦苗儿来年应能上得甚好。
苏一自风雨无阻地日日往王府上去,做重复而简单的事。每回忙活罢了, 便卧在卷头榻上陪王爷说话。半只手支楞起脑袋,看着他动两片嘴皮子。说的是他小时候到如今的种种, 也说京城风土人情。说南薰门进去便是御道, 接州桥到皇宫。又说西郊金明池, 再说小白家住在潘家楼附近。
但要说京城各大街集闹市都卖些什么, 哪条街上什么最有名,他便说不清楚。许是大多时候都呆在宫里,又许是对这些个全不上心, 便不往心里惦记。倘或换了小白,得把京城有几家瓦肆几家ji-馆几家酒楼, 都说得清清楚楚。
苏一与他说什么呢,说陶师傅关了铺子, 说陶小祝纳了周安心做妾。再大的事, 也没有了。还有沈三,是个极犟性的姑娘,便是娘家大哥哥来找也不回去。都是琐碎到不能再琐碎的家庭琐事,放在口里说时,语气有时也是淡淡。没有他们日子的风云诡谲, 惊心动魄,只有细水长流罢了。
闲话说到正月初十,王爷已能下地行走,身上的伤结了痂,自不需苏一再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