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孩子的,还是他!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下?”
但我这点儿怒气,在他周身散发的戾气包围下,显得微不足道,虚弱而可怜。
他太阳xue周围的青筋暴跳,滚烫坚应的身体把我挤在角落,我被他和车门夹得毫无缝隙,却终究逞强着没有推搡闪躲。
尽管,我甚至预想出了,他接下来可能会像平常一样,掐我脖子,抓我头发,或者……扇我耳光。
然而当他的手如我所料地落下来,却只是撩开我散落在颈间的长发:“所以……我该感谢他?感谢他让你在回到我身边以后,还是每分每秒都想着他?”
“难道你想要我忘掉?”我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
虽然我明白他忍耐了我很久,忍耐了很多事情,比我更加压抑克制,一直都在竭尽全力地纵容我的任性和自私。
可我们都知道,我忘不掉季阡仇。就像季冠霖无论有多铁石心肠,最后都还会记得自己伤害过温思妍。
“我想要你面对和接受。”他重重一口咬上我的脖子,迷雾般的眼睛穿缩在我胸口,手指一节一节剥梨我的衣扣。
没有力气接受死亡,是我的弱点。
水耀灵明明应该知道,却比谁都残忍地强迫我去接受。
或许,在他眼中,他给的,永远是最好的选择。我做不到,他就逼我做到。像从前每一次我想从他身边逃脱一样,像从前每次我找到了新的依附和希望时一样。
像现在……他在黄昏下着雨的墓园外面,用力扯*开我的衣服一样。
他总是想用这种极端激烈而又野蛮的方式,击碎我的坚强和自尊。
同样的,这次重逢以后,我压抑着许多情绪。失去孩子的绝望,季阡仇死亡带来的悲恸,不是我用去找水耀灵,就能够平复的。
逃避不成,我揪着他的头发胡乱攻击。他脾气也上来了,没轻没重地推我一把,我脑袋又磕了一下,震得眼冒金星,脸上的五官好像都疼得移位了。
发觉他下了死手,我也毫不客气地拿包砸他。他却再度控制住我的双手,压了下来:“别闹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马上跟我下车去跟季阡仇告别,或者拖着被我弄过的伸体去见他。”
我真的都听笑了,憋着股劲儿想起来,想逃脱盖过心头这种浓烈的愤怒和难堪。
我算什么水太太?人家水先生根本就没拿我当回事!
他可以跟温洛诗滚在一起,可以和唐昕玥纠缠不清,可以为所欲为地对我发脾气,可以肆无忌惮地跟我动手,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最后,只有我下贱得一无所有!
可我推不开他。在他面前,我处处占了下风。因为我是只能被他宠着的废人,喜怒哀乐全听凭他发号施令。他就是我最致命的弱点。
矫情的眼泪越发汹涌地流下来,我发了狠,吼得声嘶力竭,带满了哭腔:“凭什么?凭什么决定我的一切?我什么都不选!你们谁爱死就死,跟我都没有关系!已经抛弃我的人,永远没有必要再见!”
急切的吻淬不及防地堵住了我一章一阖沾满鼻涕眼泪的嘴唇,我的两条胳膊全卡在彼此交*叠的身*体中间,使不上力气,只能瞪大了眼睛,呜咽着闪躲。
忽然,某个瞬间,我想到了自己和他一样。在发现他冒充的沈阳就是水耀灵的时候,在知道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五年的时候,我拼命地逼迫自己靠近他,来遗忘悲伤,求得原谅。
到这一秒我才顿悟,我们根本永远都无法原谅彼此。我们没有救赎,只有永无止境地跌入绝望的禁忌深渊。
于是,我放弃了抵抗和撕打,像木偶一样被动接受,痛的时候也会像鱼一样往后滑,往后溜。
不过水耀灵显然不容许我退缩,转换了强硬逼迫的态度,在我耳边柔声细语地哄着:“别怕,我还在,我一直都在。”
我不记得自己有点头,只记得脑袋混沌一片,像许多年前的那个圣诞夜一样,在疼痛中如梦初醒,看着浮在我身上满头大汗的人。
仿佛爆破的气球,“嘭”地一声被狠狠刺破,焦躁、愤怒、恐惧、悲伤、自尊、坚强,齐刷刷地飞走,只剩一层丑陋的皮囊,从高空轻飘飘地坠落。
许久过后,窗外天都黑了,雨都停了。
他微微喘*息着chou身,手指轻轻附上我的脸,像是最后一次见我似地,无比虔诚认真地说:“花姑娘,我爱你,你知道么?花阳,我爱你。”
说完他就哭了,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我脸上。
我从不怀疑他的爱,哪怕这份爱总是叫人难以消受,可他就是我的命,我不得不从。
泰戈尔那首诗大概就是在描写我和水耀灵这种扭曲的爱——
我治愈你,所以我伤害你。我爱你,所以我惩罚你。
最后可能是看我真的没有力气,水耀灵没有硬押着我去墓园,而是返回了四合院。
他给孩子们做晚餐的时候,我坐在院子里闻着雨后泥土的味道,想着该怎么跟他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