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知道是只钢笔,赶紧就想打开来看看,魏喜赶紧止住他的动作,把盒子扣上。
“现在别看,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去。等到了二大队,随便你怎么看都成。”
魏喜抢了顾焕兴手上的钢笔盒,赶紧和魏乐的文具一起放进背篓里,然后推着顾焕兴就往前走。顾焕兴皱着眉,“看看怎么了?你说你送我东西干什么?有钱没地方花?”
魏喜没回答。
直到在回去的车上,坐在顾焕兴的车前吹着风,顾焕兴才把魏喜的嘴撬开,得知这是还给他的定情信物啊。顾焕兴知道后,整个人就得意上了天,自行车的轮胎印都能在黄土地上扭出波浪线。
顾焕兴送完魏喜,回到宿舍才被允许打开钢笔盒。一打开,那只低调纯黑的钢笔颇得他的喜爱,顾焕兴捧着钢笔亲了又亲,激动的他也注意到钢笔盒下的白色纸条。
折叠的白纸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顾焕兴一笑就笑了。他似乎看见了魏喜揪着眉头,一副想写又不敢写的苦恼表情。
他抽出钢笔,沾了点墨水,在白纸厚棉添了四个字,不离不弃。这样就好了,魏喜想说的,他都了解,他都知道。她不好意思写下来,他就替她写下来嘛。
顾焕兴没忍住捧着那张纸在胸膛,就好像古时候的人签了婚书一样,或者是拿了民政局的结婚证一样。
军子在一旁瞪着古怪的顾焕兴,默默挪开了位置。
傻子是会传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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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闲一个月后,魏喜跟着张三叔继续卖点果仁糖,偶尔又干点找货的事。张三叔负责在夜市上转手,她就负责去隔壁村找货。平日里有空就去村上收点鸡蛋和干豆子,还有农户自留地榨的菜籽油。小打小闹的也没多少人知道,外快照样赚的走。
毕竟再过两个月进入初冬,她就干不了这事,那时也没应季的果子,只能等到来年春天再干。农户们基本上就盼着过年决算分红,拿队上给的工资了。
这一天,顾焕兴收到一封来自北京的信件。
信件是顾焕兴父母寄过来的,是对他上次报喜的回信。好久没收到家书,顾焕兴三两下把信件拆开,里面只有寥寥几句是关于他的问候,其他的全是在问顾焕兴这狗儿子闯大运了,怎么能讨上这么俊俏的妞儿做对象。
这一看就是顾老爷子的回信。
瞧瞧这段简直就是他爸日常嫌弃他的口吻。
“兔崽子很有能耐,下乡不到半年,就处上对象。不知道姑娘是左眼瞎了,还是右眼瞎了,还是被你骗了,才跟你好上。父母作为过来人告诉你一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千万不要得意忘形,亏待了人家。盼望你在下乡改造的过程,能完成这件人生大事。我和你妈随时等候你把姑娘领回家。
落款:顾德才与爱妻谢美华。”
顾焕兴翻了个白眼,什么叫骗来的媳妇儿,明明是他用魅力征服的。这还真是亲爸。
把信封折了折想收进腰包内,又看到信纸后面有一串清秀娟丽的小字,这一看就与刚才那钢笔字迹不是同一个人,这是用铅笔临时添上去的。
二娃,你爸出门炫耀,将你对象的事告知了侯家。侯小妹已辞工作,昨日启程去到你插队的乡下。万分注意,提高警惕。
顾焕兴看到这行密密麻麻的小字,眉心紧皱出川字型,薄唇紧抿,脸上也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侯小妹,候宝嘉,她来干什么?神经病。
顾焕兴胡乱把信折叠进裤兜,冷哼一声,提了件衣裳就跑去修理厂,帮助陆烨进行拖拉机的省油改造。
在县城的另一端,一辆绿皮火车轰隆隆的停下来,乘务员拿着大喇叭的广播中,有个穿绿军装,戴前进帽,两条油亮的大辫子被压在檐下。
她提了个行李箱,走出车站,兴冲冲地推开拥挤着的农民工人,朝着蓝天白云,无声地在心中呐喊了一句:“顾焕兴,我来啦!”
转眼,小姑娘就向人打听收粮沟二大队的去处是哪里。
那人正好是个拉货的,就跟这位姑娘指了指路。他热情地解释:“首先你要出城,一直往南走,见到一段城乡结合部,沿着那沙石飞扬的黄土路,走上一两个小时,就到了二大队。”
“这么远?一两个小时。”候宝嘉一听这个路程就烂了脸,原本灿烂的微笑凝结在脸上。
“不远吧。这算离城最近的村子了。你脚程快,一小时就能到。”拉货的挠挠头不理解地说道。
他是真觉得不远,像他们村每天到城里上初中的娃,人家翻山沟还得走四五个小时呢。就说他,农闲时来城里拉货,这不一样得走一两个小时,很正常的事嘛。
“顾哥到底是去了什么破烂村子,顾叔叔怎么这样对他啊。”候宝嘉嘟着嘴,嘴巴里嘀咕道。
她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要真是走一两个小时,还不算出城的时间,天斗得黑了。
这话要是被拉货的听到,肯定会说没那么夸张。要不是数九寒天,夜黑得哪有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