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嗝,沈善瑜继续说,“谁家姑娘在家里不是千娇万宠,当年贵国巴图汗求取姐姐的时候,说得可好听,说什么愿以一国之力相待我姐姐,转头贵国就不认,还敢威胁给我姐姐脸上开口子。你纳古斯一族不是省油的灯,却也不要以为我大齐好相与。”
“阿瑜……”大公主有几分不安,唤了一声。乌仁图雅却面露欣赏之意,抚掌笑道:“好好好!我本是以为,大齐的女人都是娇弱没有气性的软骨头,对你存了几分轻视的心思。现下看来,你倒是和我眼里的大齐女人有几分不同。竟敢和我呛声,你很好。”又解了腰间的一把匕首,让人拿给沈善瑜,“我纳古斯一族,对于有气性的人都是极为佩服,不管男女都是如此。在阿木尔,尚且没有人敢和我叫板,我敬你敢站出来护着你姐姐。不管何事,我纳古斯一族,必给你三分情面。”
要不怎说阿木尔的人都是豪爽大方呢,要是在大齐,像乌仁图雅这种性格,被人呛了,只怕就拿着这刀来砍人了。沈善瑜不善舞刀弄枪,那匕首镶满了珠饰,虽是小巧适合女子使用,但难免重得慌。也不好意思不收,沈善瑜红着脸道:“多谢大妃。”
吃了一会子酒,也就散了,沈善瑜趁萧禹不注意,又吃了半杯酒,不多时就打起摆式来。萧禹无奈将她的匕首收好,抱着她回了驿馆之中。伊勒德对于乌仁图雅当众给自己难堪一时怒到了顶点,连话都不愿跟她说,就自行回了帐子。
乌仁图雅倒是也不急,望了大公主一眼:“你有个好妹妹。”说罢,也转身离开,直到回了自己的帐子,才咬着牙良久不语。侍女看不下去,道:“大妃,今日那大齐的五公主,好生不知礼……”大妃往日在家里就说一不二,现下嫁人了,连可汗都得让她几分,偏偏大齐五公主敢出来叫板。
“我气她做什么?”乌仁图雅摇头,“相反我很欣赏她。你看沈善璐的陪嫁就知道了,大齐的女人,恨不能人人变成男人的应声虫依附品。她却不当应声虫,我很欣赏她。”她说到这里,眼里冷光毕现,“伊勒德着实是疯了!竟然当着大齐来使说要立沈善璐的儿子为下任可汗,我怎能忍!”说到这里,她冷笑,“派人将这事告诉哥哥,让他进来一趟,我自有话跟他说。”
沈善瑜吃了半杯酒,被萧禹抱回了驿馆,睡到了第二日中午,才因为肚子饿了醒来。又有侍女送来了nai/子酒、nai茶、炒米和整羊背子rou。大快朵颐了一番,萧禹这才携了她进牙帐去向伊勒德道谢。
因昨日被乌仁图雅下了脸面,伊勒德现在都余怒未消,但又碍着纳古斯一族的势力,不敢对乌仁图雅做什么,又不好在外使面前表露出来。热情的接待了两人,又将沈善瑜送去跟大公主作伴。
为着昨日吃了烤羊rou就醉醺醺有些发昏的事,大公主笑话了她好久。又在大公主这里吃了好多nai片糖,沈善瑜才磕磕巴巴的问:“姐姐……那位大妃,到底什么情况?”
大公主脸色有点僵硬,摇头叹息:“你昨儿个仗着酒意跟她呛声,将我给吓坏了。她是个野性十足的女人,曾有人惹了她,让她用鞭子抽花了脸,对方也不敢说什么。”
“谁不是娇惯着长大的?”沈善瑜不以为意,乌仁图雅本性并不坏,但性子刚烈却是一定的,“况且姐姐未免小瞧了你妹夫的本事。”
有萧好人在,她一点都不担心乌仁图雅会伤到自己,因为萧好人会在乌仁图雅动手之前将她撂翻。
听了这话,大公主也笑起来:“是了,萧将军总是护着你的。”只是笑了一会儿,她脸上的笑意就荡然无存了,“乌仁图雅肯将她的金刀给你,必然如她所言是欣赏你的。这样很好,在阿木尔之中,你带着那把金刀,即便是伊勒德也不敢将你如何。”
姐姐曾经说过,阿木尔之中,贵族听调不听宣,而贵族都有自己的部落和势力。纳古斯一族连伊勒德都不敢轻易开罪,不难想到其势力如何。
“只是她对姐姐不好。”想到昨夜乌仁图雅的威胁,沈善瑜就一肚子火气,“话是伊勒德说出来的,她有气朝着伊勒德使去,也没有对着姐姐发火的道理。”
“伊勒德即便有错,也是我狐媚造成的。若非我狐媚,伊勒德怎会将我依旧捧为阏氏呢?”大公主自嘲似的笑了笑,“既然你都瞧见了,我也就不瞒你。阿木尔和咱们大齐不同,粉饰浮华这样的事,他们是不会做的。所以乌仁图雅才敢当着你们打伊勒德的嘴。你昨儿个问我快不快乐,实则又有什么要紧的?乌仁图雅再有气,也不能全然无视了伊勒德,她不敢对我如何,这样就够了。”
“当时就不该——”沈善瑜张嘴想说,但想到姐姐和陆齐光的事,只好将话给咽了下去,“姐姐当时真不该嫁来阿木尔。”
“我不来,自有人嫁过来。”大公主叹道,“到时候,宗女们未必能像我这般,还有父皇和弟弟做后盾,指不定给如何折辱。”又抚了抚妹妹的小脸,“事已至此,咱们也不必再细说了。你和萧禹过得好,这样大姐就放心了。切记,万不可再与乌仁图雅正面冲突,她是个野性难驯的,若是喜怒无常起来,咱们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