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卖力,说是那些个神水神果神茶吃了能治百病,每天都抢着往前靠。
原本就因战事吓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潭州人更是认了死理儿,聚在鸿兴饭庄前的人越来越多了。
见我穿七彩羽衣热得慌,捂出了一身痱子,娘想要我换上件八枚缎的衫子,但我死活不同意,情愿熬着。倒是她自己养得身娇体贵,大日头下熏着烟受不得,只陪了我三天就耐不住了。我的身边只留下阿兰和阿薇照看,她再也不出来了。
一边胡混,我一边往人堆里瞅,指望早点见到马昊。有件事我想要问问他,非常非常要紧。
然而,我没见到他。
八天后,做完了法事,刚回了我那小院,娘来说是有人想见我。
这回照上辈子一样,父王把安定侯、淑贞、陈凯、蓉儿都拦在外面,我心中一喜,还以为是马昊来了,娘却说来的是沈先生。
能过父王那一关是因为我曾跟他学过几年,算是半个老师,娘却有些不同意见。
“你还记得桂香吗?”
桂香么,当然记得!因为她,我得了Jing装版的小黄**书,后来惹出了许多是非,差点就说不清了。那阵子我还不明白桂香为什么被杖毙,真是单纯啊!
“嗯。”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娘叹了一口气:“你个傻孩子,压根都不知道桂香为什么会死?哪里只是因为仪容不整?不过,也怪不得你,毕竟你还没嫁过人。我这么跟你说吧,她……与沈先生有些……咳咳,有些不清白。”
其实我懂,却也只能装做不懂。
“其实不清白也没什么,豪门大户嘛,不讲究这个。”娘想了好一阵子,意味不明地说,“还记得我到你的店里,叮嘱你少去侯府吗?”
打小我最服娘亲,她见多识广,总是能说得头头是道,把老实的爹说得哑口无言,可是我长大了,她的许多做派让我不服,敬重之心有点变了味。
我又锯嘴葫芦般点了点头,不好的回忆涌上了心头,那阵子她还不是和父王暗通了款曲,与爹不睦,生怕我捅了那层窗户纸么?
按说为人子女不该腹诽母亲大人,但她的有些事做得太过,我实在是接受不了。
我想,那些大道理她的心里是懂的,在生存能得到保障的情况下对钱财也能看得开,唯一过不了的就是“情”字一关。相比起大多数圈子里的势利女,我娘算得上是极好的了。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父王对她久久不能忘怀。
然而,我真心觉得还远远不够!
那一点点的自私就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伤害啊!
如果她能更加甘于贫困,我们不接侯府的生意就会死吗?大不了象丽裁缝一样走家串户地做衣裳,再接些缝补的活计,我们一家子也一样能活得下去!那样我就不会和他们家来往,不会伤了陈凯的心,淑贞不会被毁容,我自己也会平安幸福得多。
如果她对爹再多一点情,两人好和好散,别太急于奔向父王的怀抱,爹又何至于想不开?
就在不久前,她还想要把旭带走,被逼急了才同意,更是让我寒了心。
“其实那个时候呀!”娘压低了声音,有点三姑六婆的说,“沈先生想要怎么玩,安定侯是不管的,但在起事的节骨眼还敢往前凑,就令人起疑了。娘就是见对桂香的发落跟以往的丫环不一般,所以察觉出不对劲。”
也就是说如果仅仅是与沈先生的特定关系,桂香会一点事儿也没有,可是她倒霉地被安定侯认定成朝庭派来刺探消息的细作,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毫无根基的女孩儿家以为凭着自己的美貌就可以飞上枝头简直是痴心妄想,桂香临死只怕也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可悲可叹。
老早的陈年旧事了,不知娘为什么要提起,隐隐感觉事关重大,于是我装糊涂地问道:“没想到沈先生是这种人。”
沈先生受了奇耻大辱,恨不得对安定侯啖其rou食其骨,满腔的愤懑无处排遣,要不是因为马昊早就一死了之,于是做出些事给安定侯添堵。
这些都是马昊告诉我的,我猜娘不会比我知道得更多,却仍是套她的话,希望父王能向她透露些机密。
活了三世,想不变得机敏也难,回回都是血泪的教训啊!
娘叹了口气说:“沈先生和安定侯就是一对怨偶,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居然答应帮安定侯请神,想要请你到侯府做法事赐福。我和你爹的意思是推了他,安定侯自己想要谋反,就这点子能耐么?有本事自己登高一呼应者云集,休想咱们趟她的浑水!可是……沈先生毕竟教导过你,面子还是要给的,便不好打发出去,等会儿你见着了他,随便找个由头,应付两句就是了。”
前线的战事吃紧,如果没有意外,差不多就是这两天里官军就会攻破葫芦隘,安定侯又病急乱投医了。
这些都在我的意料当中,只是没想到这回沈先生愿意为安定侯出马。
“好啊,我见见他。”我口中应着,心里疑云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