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若是你到这是为了看我难堪,让我为自己做的事痛哭流涕,那恐怕你要失望了。”
“我没什么好后悔的。”
“你看,我的一生,就是这么可笑。”
“本来吧,以为你抢了我的,抢回来了,又被告知,这东西原原本本就是你的,连我也只是你的复制品。”
“我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帮你挡劫。”
“可惜了,没挡住。倒是成了你的另一个劫。”
“我厌倦了,算计和麻木的日子,还有见不得光的肮脏。”
师娘没说什么,打来一盘水,开始帮女子梳洗。
卸掉伪装,也卸掉了一身的戾气,是个三十多岁清秀的女子。
“那你呢?你又回来做什么?”她问,“当初那么义无反顾地走向死亡,又为什么会有不甘?”
“不知道。”师娘竟然也有些迷茫,“也许是临死前又改变主意了?”
师父就在一旁看着,少有的神情肃穆。
转过阁子的一个拐角,师父迅速地塞给师娘一些东西,若不是我紧随其后,恐怕也看不见。
后头的随从们低着头,没有人发现这个异常。
“给你的小玩意好好琢磨,”师父又恢复了那嬉皮笑脸的惯象,“也好解解闷。”
师娘径直走了出去,没有再看师父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憋一段实在太艰难了——
☆、病发
一扎的戏本子又被师娘给看完了,师娘便领着我去宫中的藏书阁挑挑些杂书游记什么来消磨时间。
师娘倒是熟悉得很,一排排长得一模一样的书架子,看得我晕头转向的,师娘只得不时地停下来,用她那略带嫌弃小眼神扫了我一眼,又继续走。
这个时候倒是没什么人,还有点早,师娘一圈一圈地转,不紧不慢,也没瞄着书架子上的书,倒是左摸摸右踹踹,显然是来搞破坏的。
我寻思着,一个不留神,扑隆,碰掉了什么东西?
是个小木雕,拳头大,一个小人,半躺在椅上,捧着手卷,津津有味地读。
刻的不是很Jing巧,还有个边角,被烧得乌黑,在地上滚了几个跟斗,停在师娘脚边。
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师娘问我要不要教训教训那位皇后娘娘,我咋就这么好面子装大度说不呢,不回骂她几下也要要点补偿嘛,每天要喝那么大碗苦不堪言的要不说,如今多好的八卦摆在我面前,我竟不能好好珍惜。
瞧着样色,也得是十几年的玩意了。我有点惋惜地想,又有点奇怪,架上的书都蒙着尘,可见这的文官是有多懒,又为何偏对这么个小玩意情有独钟?以我玩物丧志的十年经验来看,这么个破玩意,没有人日日Jing心护着,早不知被哪只老鼠给咬了,或被那个厨子顺手烧了,或者,像师父一般的,约莫是用来垫桌脚的。
我琢磨着琢磨着,轰隆一声,一堆书架子移开了,原来是那玩意竟是个机关!
我以为是什么传世秘籍,我以为是什么皇家宝库,我以为是什么不传之密,结果是一幅幅画小破孩的画。画的是挺不错,不过画的东西尽是无聊。
有一幅画的是头猪,鼻孔朝天,头尤其大,身子倒缩成了头的一半,尾巴还绕着小圈,眉眼间竟有欲哭无泪状,上书,被无心打肿的猪头。
有一幅画的是只鸟,白眼向地,毛尤其少,尾巴倒异常茂盛,阙着屁股躲到笼子角落里不敢见人,上书,被无心扒光毛的秃鸟。
还有各种各样的,画的都是同一个人,读书的,习字的,练武的,吃饭的,发呆的,高兴的,生闷气的,担心的——
画里的人慢慢长大,变高,变壮,变得俊朗,最后画面定格在身着战袍的人身上。
从来,画中从来没有过他如此冷峻的面容,即使是极怒时,也没有过。
白的纸上,竟也能画出雪,竟也能画出同雪一样白的战袍,只是匆匆一个侧影,寒气透入心底,悲凉,不是因为那下雪的冬,是因为那一眼,回首的那一眼。
说不出感觉的那一眼,下笔的人,应是如何的痛。
师娘也在看,像是从前也有个人也会这么看,那几天被关黑屋濒临死亡的时候,那几年如履薄冰任人鱼rou的日子,她就看着,细细品尝着折磨中,可能有的一丝甜,有那么一丝,就能撑过下一段的折磨。
最后的一幅,像一把大铡刀,将往后的一切都整整齐齐来个一刀两断。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师娘,我倒是想替她哭一哭,她那么难受,却捂得严严实实的,不露一点缝,连她自己都骗过了。
“这是我画得最好的一幅。”师娘摸了摸边缘已经发黄的画,自嘲地笑了笑。
还没完,师娘掀开画,画后还有个机关,一个小匣子。
这才是师娘要找的东西吧。
额,一块小石头?几张纸?没有了?我将匣子倒个底朝天,就这两样东西,这么费尽心思地藏,这人是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