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似乎想等这个穷追不舍的男人问完——好永远离开他,常怀瑾觉得自己被一种无解的漠然袭击了,或者准确一点说,被它阻挡着。
他按耐内心的不适感,稍微低头看面前这个冷血的人,“对方怎么样?”
“挺好的。”李瑜说,许是怕常怀瑾不停询问,便回想齐一鸣的特点补充道,“海归工程师,比我大两三岁,比较健谈,各方面条件都——”
“你喜欢他?”常怀瑾打断了他。
李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不可能一见齐一鸣就喜欢他,但实话实说,齐一鸣是个很适合结婚的人,他没由来地笑了下,想到方才在餐厅的对话,“他不喜欢我。”
李瑜似乎有点自嘲,又好像没有,“嗯……他说和我结婚的话很合适,但谈恋爱可能话题并不多,他更喜欢开朗一些聊得来的人。”
“他不喜欢你?”常怀瑾却突然皱了眉,谁欠他百八十万一样,好像谁不喜欢李瑜就是瞎了眼——说完便沉默下去,有些别扭地站着。
李瑜淡淡地点点头,这实在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的确没什么让别人喜欢的特质在,而恰好他也并没有想要和对方进一步交流感情的念头,两人说开后这顿晚餐反而更加轻松了。
“那你,”男人又开口,“喜欢他么?”
李瑜诚实地摇了摇头,常怀瑾似乎松了口气。
他站得有些冷了,但没在常怀瑾面前表现出来,也不愿承认被常怀瑾抓着问有关喜欢的问题是很紧张的,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棉服里,不给身前的男人任何侵略自己的可能,想了想又主动开了口。
“常、先生,我们,嗯……已经没有来往的必要了吧。”他说,甚至微笑了一下避免尴尬,给两个人都留足了台阶,“还有什么事吗?”
常怀瑾摇了摇头,李瑜便又朝他道了再见。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李瑜似乎成为一个十分心硬的人,让他无从下手,他懂得太多关于主人与奴隶的驯服手段,并且也尝试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得到李瑜,却显而易见地失败了,而其他任何关系的培养方案对他来说都太陌生。
常怀瑾看着李瑜的背影越走越远,越来越抓不住,他还曾大言不惭地想要成为他的爱人,李瑜却根本不肯给他一个可能——爱人?
他突然往前大步迈开,攥住了李瑜的手,对方只是错愕地回头看他,看他这张三十多岁的脸上也露出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光芒,这张脸也实在不适应这股能量,颇有些愚笨稚嫩的反差,那样傻,那样莽撞。
“等等。”常怀瑾对他说。
他没把李瑜往车附近牵,而是松了手自己回身开车门拿东西复又走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常怀瑾觉得就应该这样,李瑜要惩罚他,他就要有这样的自觉,一步也别让他的小孩多迈了,活该全由他受,每寸都由他走。
李瑜为他做的实在够多了,常怀瑾突然意识到。
可他无论如何也是自私的,是死性不改地贪婪的,他绝对做不到眼看李瑜奔往另一个人,他要赶在那个未知的人来临前竭尽全力,甚至就这样纠缠他一辈子——李瑜永远不会爱他也没关系,做不成爱人也没关系,不过又是一次失败而已,常怀瑾捧着红得滴血的玫瑰一步步走到他的跟前,“送给你。”
那就让他一往无前地败下去。
李瑜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不敢多猜这是常怀瑾的什么新把戏,他只觉得战栗,并且本能地感到害怕。常怀瑾说他心硬,其实全都出自害怕而已。
“晚安。”常怀瑾朝李瑜道,却不太舍得转身,眼光多流连了几秒在自己想了太多个日夜的脸上,他想做他的爱人,那便,“从今天开始,我会正式追求你。”
全然不似表白的情话,更像在下一纸战书。
常怀瑾飒然转身,扬起一阵凛冽的寒风,不知这个冬日能否成功沦陷。
但他无所谓了,他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他不在乎沦陷与否或者那些可笑的输赢,他可以输下去,他愿意一败到底,无论如何,李瑜不能拥有除他以外的爱情。
常怀瑾自私得无药可救,他愿意自导自演纠缠李瑜一辈子,赖他一辈子,如果这样就够他们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他做他伴到坟墓都甩不走的恶鬼有什么关系?
那玫瑰红得太深了,像干涸的血迹,被抱在那个无辜男孩的怀里。
李瑜只觉得荒诞。
第44章
李瑜下了地铁走回藻庭的这段路日渐煎熬起来,他磨磨蹭蹭往小区门口挪,还要去超市晃一圈买蔬菜和生rou,又想到家里茶叶不够了,没等他继续往茶叶堆里多捱几分钟,又想起什么似的,一两茶叶都没称,结了账拎着袋子闷声往家赶。
不刻意去想都快忘掉他一直喝着碧螺春,具有象征意义的物件其实都没什么了不起,无论是围巾还是茶叶,随着年月的消磨逐渐丧失了那种唤醒他记忆的能力,仅仅成为他平常生活的小习惯无声无息地陪伴着他而已。
李瑜出了超市有些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