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夜有所思倒还勉强能说过去。可现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要是起了色心,那他真是十恶不赦了,还好面纱只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便又被风吹开,孟言深吸一口气,陪着虞清走进小茶楼。
小茶楼二楼空着,颜如玉坐在最里面的包厢,孟言二人一进去,她立刻跪下请安,待看到孟言身边的人时,瞬间红了眼眶,哑着声音说:“阿玉见过少将军。”
虞清淡淡道:“起来吧,我早已不是少将军了。”
颜如玉用手帕拭去眼泪,“是,阿玉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可以再见到公子,公子受苦了。”
“多谢你这么多年为虞家做的一切,你本不该到京城来自贬身份,留在边境安安稳稳生活才是最好的选择。”
“阿玉的性命是虞将军救的,便是让阿玉一命换命也是应当的,如今不过尽点微薄之力,能帮到公子是阿玉的福气,若不能,阿玉也绝不会给公子添麻烦。”
虞清道:“我不能时时出来,以后有什么消息直接联系淳王,无论如何,保重自身。”
“是,阿玉记下了,也请公子保重。”颜如玉说着屈膝行了个礼。
他们没有多余的话说,交代了几句便告辞了,颜如玉见过虞清,心里也更加安心。离开茶楼时,孟言对虞清说:“我调查过颜如玉,发现她曾经试图伪装成官家女子进宫选秀。”
虞清叹气道:“我知道,她想入宫为妃,刺杀皇上,是我阻止了她,这是下下策,不值得她白白丢掉一条性命。”
听着虞清亲口说刺杀皇上,孟言心情有些复杂,他对他这个父皇没什么感情,但再怎么没感情,那终究是他的生父,孟言想,若是以后虞清真的和皇上对峙起来,想要取了皇上的性命,他该怎么办。
两人重新回到马车上,车内多了几盒沁芳斋的点心,蟹黄小饺,枣泥方糕,荷合酥,另有一壶桂花甜酿,孟言道:“这是小满刚才去买的,咱们路上吃。”
他说的是咱们,其实他自己平时很少吃这些,一看就是专门为虞清买的。虞清透过帷帽看孟言,初见时他稍显稚嫩的面孔已经长开了,长成了个剑眉星目的俊朗少年。孟言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将他的面部轮廓变得有些凌厉,不笑的时候颇为冷峻,一旦笑起来,就像个摇着尾巴的大白狗。他和孟元一点都不像,倒是更像他的母亲蓉嫔,甚至连眉毛旁边的一颗小小的黑痣也遗传了过来,只是原来还算白皙的皮肤之前在泰州晒了几个月,如今变成了小麦色,浓密的睫毛使他在盯着人看的时候显得尤其深情。
虞清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孟言真的长大了。
或许是察觉到虞清的目光,孟言朝他看过来,两人的目光隔着一层薄薄的白纱隔空相撞,虞清慌忙躲开,孟言一把摘下他的帷帽,“坐在车上就别戴这玩意了,没人看见,虽然你戴这个还挺好看的。”
孟言说着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真像个大白狗。
虞清拿起一块荷合酥吃,心情突然好起来,或许是因为出了城门,空气也变得清新了。
庄子不大,一个两进的院落,难得的是周围的景色,庄子建在山脚下,偏安一隅,周围并不像其他庄子一样种着庄稼,而是种满了各种花卉,满满的,将庄子整个包围起来,只有一条小径出入。
时值盛夏,花圃中紫罗兰、茉莉、桔梗、百合、玫瑰、木兰、绣球、蔷薇开的如火如荼,五颜六色非常夺目,在不远处还种着一片向日葵,也开的正旺,大朵大朵黄色的花盘,生机勃勃。
虞清立时就爱上了这个地方,孟言看着他高兴,小心牵起他的手,沿着那条小径走进去,“刚浇过水,地上滑,当心脚下。”
虞清就这样被牵了进去,里面自有伺候的人,早已在院中的花架下备好了茶点,又有人将两位主子的行礼收拾进去,进了院子后虞清不着痕迹挣脱了孟言的手,问:“这地方是专门种花的吗?”
“对,这些花圃没有租出去,挣不了什么钱,我就是瞧着这儿雅致,才向父皇讨来的,喜欢吗?”孟言看着虞清。
虞清点头,“很喜欢。”
“喜欢以后我们常来,后山的山腰上还有个温泉,等冬天可以来泡温泉,清净又暖和。”
虞清不知道说什么,孟言对他的用心天地可鉴,这其中的含义他就算再怎么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了,一路走来,他一直处于一种纠结的情绪中,孟言的情意昭然若揭,他该委婉的提醒一下才是,既不能看着孟言走上歧路,也不会伤了他们二人的关系。
虞清在花架坐下,端起茶水缓缓喝了一口,酝酿好语言,仰头对孟言说:“孟言,我曾经是你父皇的人。”
孟言一愣,也坐下,直视着他,“我知道啊。”
他这样诚恳,虞清倒不好说了,他微微蹙眉,继续提醒道:“我长你十岁,还是个罪臣之后。”
“我知道。”
“名义上,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能存在这个世上。”
“我知道。”孟言淡淡一笑,牢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