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色被阿姨重新抱回到了福利院。
那天福利院还专门举办了庆祝小狗崽回归的游戏活动,大家一起在阿姨的带领下玩得很开心。
路忍以肚子疼为理由请了假,独自躲在床上裹着被子,抹眼泪发泄了一场。
回来的不是原来那只小狗崽,这件事显然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那是路忍头一次深切体会到建立亲密关系的可怕和痛苦。
只要不熟,不了解,不喜欢,就不会有糟糕麻烦的负面情绪。出于这样的自我暗示,路忍开始无意识地疏远周围的人,他没有亲人,不交朋友,也不谈恋爱,麻|痹着自己的感情,然而有些事不是回避就能避免的。
就像那只小狗崽,路忍从没想过自己能和动物建立友谊,可谁想照顾着照顾着,一切就成了发自内心的习惯。
所以说,人终究无法成为孤立的个体,即使路忍冷淡颓废地自我封闭,也会有人光芒万丈地向他扑来。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路忍眼神微微飘向身侧,事实上人的感情远比狗来得复杂,就像靠在他肩膀上的这个青年。
尤游没有真正睡着,当他触碰到对方脑袋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可能是不想和他说话才故意装睡的吧,路忍原本是这样理解的,直到刚刚他感觉到有shishi的ye体一粒一粒落在他的颈窝里。
这算什么一回事呢?明明他才是被耍的那一个,结果罪魁祸首倒是开始趴在他身上悄悄哭鼻子了。
路忍叹了口气,抬手轻摁住青年微微颤动的头。他没有吭声,毕竟他连对方流泪的原因都不明白,怕随便开口又会说错了什么。
“我爱你,医生。”
“我爱你,医生。”
“我爱你,医生。”
……
那人埋在他脖子里声音很轻,却抖得极为厉害。路忍听得微微愣神,他不知道自己感受的对不对——似乎对尤游来说,喜欢他似乎是一件十分不安的事。
“你在害怕什么?”路忍想了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开口,“是因为我吗?”
“……”
“因为我是个……”路忍停顿了片刻,试图找一个形容自己合适的词语,“怪物,让你感到害怕了,是吗?”
这一点上路忍是十分理解的,虽然他总是数落对方是“疯狗”“疯子”,但到底也是属于人类范畴的,和他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好太多了。
换位思考下,要是大学那会儿有人突然赤手攀到他教学楼十层的窗户口,还伸手邀请他一起往下跳——他可能会直接被震惊到大脑宕机。所以那时,尤游愿意豁出性命抱住他,路忍还是颇为触动的。
如果现在,对方后知后觉因为他的存在而害怕的话,路忍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情有可原,有时候他以人类思维瞧自己也觉得够可怕的了。
“怎么会?”青年缓缓抬起头,淡蓝色的眸子还笼着一层雾气,“医生才不是什么怪物。”
路忍微微错开目光,他开始对眼前的青年产生了愧疚的情绪。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原来他一直有想隐瞒自己身份和对方相处下去的想法。
毫无疑问,这是卑劣的欺骗。
“很感谢你没有细问我其中的原因,尤游。因为我很难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路忍眼帘微垂,“你不用出于害怕的情绪说违心的话,真相就是如你所见的那样,我可以保证会接受你所有的决定和想法。所以你不用这样战战兢兢,如果我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如果你希望我现在消失,只要说出来就好,我会立刻……”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仿佛威胁般可怕的话?”尤游的肩膀微微抖动。
路忍怔住了,连忙解释:“不,不是威胁,我是说真的,我不会伤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说现在消失……”
两道细细的泪痕在Jing致的面庞上留下清晰的痕迹,这不算瑕疵,甚至可以说那张脸比平日漂亮得更加真实。
只是看着让人难过。
路忍的心被狠狠捏了几下,当自己深陷其中,他所学的那点心理知识全都喂了狗完全派不上用场。自以为是的安慰全都成了伤害的利刃,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下的情况,只能有些笨拙地用指腹帮对方抹去泪水。
“求你了,别哭了,”路忍低下头,两人的额头轻轻相抵,“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听你的,好不好?”
“不要现在消失……”
“好。”
“想要牵着手……”
“好。”
“想要你,亲吻我……”
路忍没有再说“好”,他将头垂到更低更方便接吻的位置。比起急躁不安的面对面交谈,他们此时只保持了为零的极近距离,像在冬日停止鸣叫的凉蝉,沉默地分享彼此的时间。
绵|软,发甜,流连忘返,接吻早就不是第一次,路忍才发现这亲密行为里包含着丰富的口感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