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冒出个妙觉,叫他真是不爽快。
红娘白他一眼:“妙觉救了我三次,你怎的就这般计较?”不理他,径自离开。
玉树哪有这么容易打发,追着她:“红娘,我绝不放手的。”
堕落之夜
堕落之夜 日子就此打发走,终于到了张君瑞要上京的这一日。于是,红娘便跟随着崔莺莺,一道在十里长亭给张君瑞送行。
此时正值暮秋,落叶纷飞,天气正凉。长亭内的三人,二人独坐,红娘则站在一旁。再也不是当初小林子内三人同坐的诡异关系了,红娘是计较的,因此不肯坐下,她要让自己真正的成全了这二人。
这些日子来,崔莺莺愈加消瘦,大约是想到张君瑞即将离去,内心的惶然便加深了起来,对于这个原本在她手中翻滚、如今却渐渐无法掌握的男人,她心中的不安是越发强烈。当然,她并没有过多地表现出来,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带给了张君瑞,影响了他念书。
她越发地温柔体贴,生怕一个不好,就犯了这个男人口中所说的大小姐和算计的毛病。这般小心翼翼,也亏她下了功夫,倒不见得多么的做作。然而对于熟悉她的张君瑞和红娘来说,一眼便可看出她的掩饰。
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失去了自我,这段感情还能维持多久?
举起杯,崔莺莺只是强作欢颜:“君瑞,且饮了这杯酒,也好上路。”她的妆容,很Jing致,可在过去,她几乎是不施粉黛的。
张君瑞不由得有些心软,也举起了杯子,二人无言对饮。
这样冷清的宴席,红娘不发一语,张君瑞则是点头、或是随意地搭腔,反倒成了崔莺莺自话自说的戏目。
“君瑞,你到了京城,可得下了功夫,好好准备准备。”
“却不知京城的天气如何了,只怕到了那儿也已经凉快了,你可要注意身子。”
“看,这是我给你做的香囊,里头有薄荷叶,若是累了便拿出来闻一闻,可醒神。”
一句又一句,一幕又一幕属于崔莺莺的梦境,她终于支持不下去了,望着张君瑞,一字一句道:“君瑞,我等你,你可要记得,莫要停妻再娶妻,莫要一春鱼雁无消息。”
我等你。
我等你。
这三个字,到底是她的允诺,还是她要张君瑞给她的允诺?声音空荡荡的,在耳边回响,崔莺莺几乎要疑心,自己是否说过了这句话?这句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情话,究竟能否进入这个男人的心中?让他实践了曾经的山盟海誓?
曾经的恩恩爱爱,曾经的戚戚我我,曾经的——所有一切。
忽而发觉这日子太不好了,正是秋风扫落叶,岂非要将她的一片情意都要一一扫走?
恍惚间,已经将张君瑞送上了马车。她挥挥手,魂魄已经游离了。
红娘不忍,看着她,轻声道:“姐姐,回去吧!”
回去?崔莺莺无神地看着她,回哪里去?回去那曾经和张君瑞亲密的地方么?还是二人初次见面的花园?她能回去么?她能,可张君瑞呢?他是否又肯回去?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多痛苦,多难过,她要等着他,她想要他,想要那一生一世的诺言——甚至都不敢奢求了生生世世,只想着今生今世便好。
安静的日子,安静的人,大多数时候,崔莺莺只是望着窗外出神,似乎长亭一别,她已经将所有的话都说光了。红娘守着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她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如何去救别人?
崔莺莺在等待,她也在等待,等待那个男人回来,看看他是否会履行他的诺言?
他的诺言,他的哪个诺言?是与崔莺莺曾经的诺言,还是那夜对红娘所说的话?
两个女人,执拗顽固,等待一个男人给她们判刑。
红娘漠然地想着,偶尔,她会独自前去烧香拜佛。她许的愿,自然与张君瑞有关。但,并非许愿让他回来带走她,而仅仅是希望他能早日回来,无论他要做些什么——只要回来便好。
烧香,跪拜,磕头,她从未如此地虔诚过,却不知佛祖在上,是否能应了她的祈求?
偶尔会碰到那个可恨的妙德,他倒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然而只怕在心底早已气死了吧?气那夜妙觉竟然抵住了药性,没让他的计谋得逞。
张君瑞走了,两个女人的争斗暂时停止了,而普救寺内的暗流却依旧在涌动。
只要有人,只要有人心,就永远没有宁静的一刻。
夜,妙觉打开禅房的门,想要离去。然而门边上,又摆放着Jing致的点心,夜夜如此。他一动不动,自然知道这是谁放的,红娘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试图从他这里得到谅解,她以为,是因为她连累了妙觉,所以便想法设法地得到他的原谅。
原谅?原谅什么?他倒是未曾怪过她,只是不想与她再接触。
每一夜,他看一眼地上的点心,便绕开了,动也不曾动过。他知道,红娘一定在附近守着,看他是否肯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