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灿烂得令人不可逼视;然而,她的声音却是花间莺喃的水样温柔:「不懂为了除己之外的某一个人,情愿抛却一切的幸福。」
郑思霏一时语塞,难以应答。
严霜芊推开门,竟下了逐客令:「我累了,想歇会,你自己回房去吧。」
见郑思霏神色黯然茫惑,严霜芊轻轻一笑,关门前又叫住她,吩咐了几句:「就这几日,你既不是橙衣卫双飞,也不是醉华Yin严霜霏;别替南宫钰烦恼,也别管醉华Yin如何,反正,此地除我之外,没人知道你的秘密。你就该真正当你的郑思霏,过过十八岁女子真正该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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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候渐寒,温酒极易入喉,南宫钰倚在酒楼窗畔雅座,不知不觉就喝乾了一壶酒。他远眺群山,任凭微风将不远处歌女口中圆润的小曲切割碎裂,再断断续续流入自己耳中。这里的风太凉,他想起故乡总是微薰的风,总带着茶菁新香的大宅院,有一个眸子恒常带着求知光采的女孩,还有一个从不知挫败的骄横小少爷;不晓得小少爷何时开始在意那个面色蜡黄蜡黄,五官却挺灵动的女孩;不晓得又是几时,女孩消失了,换上一个行踪不定的随身护卫。他玉样的面颊之上,眸光辽远,指间的酒盏早就空了。忽然,横着探来一只手,双指攒住那只空酒杯,力道轻微地要把南宫钰手中酒盏取下。
他一时恍惚。「不必再斟了,双飞……」他最後喊的名字,混入歌女的唱曲声中,朦胧难辨。
身边的人,说话娇细绵柔,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带点少年朗脆的声音。「不必再斟了吗?」
突然,南宫钰惊觉自己的错误。歌女的小曲浑圆如珠地串了起来,伴奏的琵琶声小弦流水,细细流过;探过来取他指尖酒盏的玉腕白皙胜雪,腕上还挂着一只作工极细的雕金镯子,镯子中心镶着一块圆美白玉。
南宫钰转过头,映入眼中的是姿容绝丽,娇滴滴的美人,邵枫。
为掩饰一瞬间的时空错乱感,他反掌握住邵枫的手,强自镇定:「是,枫儿,不必斟了。」
「嗯,我让人把杯子收了。」或许是饮过酒,邵枫妆容Jing致的脸上泛着一点红晕,她没有躲避南宫钰的碰触。
娇羞万状,极是可人,肌肤触手细嫩,如若无骨。
南宫钰望着她的眼神,逐渐染上一种说不明白的异样情绪。邵枫也没躲,只是把脸愈垂愈低。
厢房外的曲子终了,琵琶声歇,南宫钰感觉不到她的推拒,於是缓缓将她拉近怀抱,柔声问:「枫儿,你与我相处多日,可曾想起几件往事吗?」
「咦?」没料到南宫钰此刻会问这样的问题,本来还因南宫钰的体温而心荡神驰的邵枫忽地抬起头,有些警戒:「约莫,有些还记得……」
「你记不记得那只簪子?看见你今日戴的镯子,我忽然想起那只簪来。」
「你是指──?」邵枫问得闪烁。
「就是思霏上书院时戴的那簪子,你晓得的。」南宫钰答得飞快而任性。
邵枫仔细看了看南宫钰,他面上微带赌气的愠怒,眼神有醉意,瞅在她身上,衣襟微敞,慵懒的姿态毫不设防。他这是酒意上涌,说胡话吧?毕竟,她从没见过他一下子喝这麽多酒。
更何况,为了担心南宫钰看出什麽破绽,她还特地在身上下了点王云生留给她防身用的玉露残,照理说,南宫钰即使不醉,与她如此接近,也该有些心迷意乱。邵枫观察南宫钰半晌,读出他并不清醒的结论後,微微松了一口气。最近王云生事忙,没法陪她会见南宫钰,原本是嘱咐她不要自行赴会的,然而,邵枫忍不住想见他,今日便自己偷偷约了南宫钰。这天,她一想到自己要单独见南宫钰,便不大愿意再像之前一样素淡赴会,於是,她悄悄戴上了一只自己最喜欢的金丝镶玉镯,南宫钰果然注意到她的镯子,她有点窃喜。
「这镯子,好看吗?」想到南宫钰现在定然神智不清,邵枫便也不像以前一样谨慎,眨着一双媚眼,直视眼前男子令人心折的俊美容颜,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这只纯金绞丝镯子是向江南有名的巧匠订制的,我很喜欢。你说,是不是比思霏的那只簪子要美得多了?」
「美得多?那是自然了,怎能如此相比──」闻言,南宫钰先是轻声诧笑,然而,话回到一半,眼中却有异彩一闪而释。邵枫正沉醉在一种从未在王云生身上得到过的荡漾情愫之中,自然没有发现南宫钰的停顿:「是啊,首饰亦得凭人戴,思霏不如你好看,戴着金簪自然也不如你美。不过,我送她的那只金簪不知落在何处,遍寻不着,着实扼腕。」
邵枫不疑有他,并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只是回握住南宫钰的手,轻轻回道。「找不回来,可以遣人再做只一模一样的;簪子放在别的女人头上不够好看,便打一只给我……阿钰。」
听到邵枫的回应,南宫钰沉默一会,问道。「枫儿,你表哥这两日都不曾跟来了?」
「他不来也好。」邵枫红着脸,声细如蚊蚋:「这样,便只有我和你。」
「是,就我和你,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