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在柳越写废掉的纸上写了一个“柳”字。
这个字与柳雁卿平日落款的笔法别无二致,小柳越惊讶地叹道:“沈叔,你这字跟我爹写的简直一模一样,若不是我在这亲眼看着你写的,我还真以为是……”
沈涟无所谓地道:“见得多了,自然会写。”
这厢一大一小还在聊着天,外面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师傅!”
沈涟从大敞着的书房门向外看去,就见他那便宜徒弟神情激动的连比划带叫唤的向他冲过来,可腿上似乎带了伤,只能一瘸一拐的慢慢的挪着。
沈涟急忙上前掺起人来:“小兔崽子,看你下次还嚷不嚷着去中原了。怎么样,第一关就没进去,还让官府给逮进去了。丢不丢人!”
少年Cao着不太流利的中原话反驳道:“其实……那些侍卫他们……他们功夫都不如我慕齐,就是人多才……才……”
“行了,少说两句吧。”沈涟见他说一句咧一次嘴的惨样也不好意思责怪他,只好将他先扶到边上坐好:“小越,你们府里有没有什么应急的药物。”
“有的沈叔,您跟我来吧。”
柳雁卿这个知府府上能省则省,能简绝不繁复,却在膳房边上专门辟了个小药室。炉子上还有未倒掉的药渣。沈涟前几年因着柳雁卿的缘故,与药材没少打了交道,嗅出了不少熟悉的药味,皱着眉道:“怎么,你爹现在还是身子不好,需要时时服这些药调理吗?”
柳越虽然年纪小,可也是到了知道疼人的年纪:“爹爹他每天,每天都要吃药,有时候热了、冷了,还要换不一样的方子。”他示意沈涟低下`身子来,将嘴凑到沈涟耳边:“沈叔,我跟你说,这是老管家告诉我的,您可千万别说出去。爹爹他……前几年被仇家打了,伤的很重,特别重。刚送回家的时候半身都让血染红了,差点就没救过来……所以他身子才那么弱,要天天吃药养着……”
沈涟如遭雷击。
他连药也忘了拿,就那么愣愣的站着,手下不知不觉捏碎了一只药碗,血流在案上,红了一片……
“沈叔……沈叔……?”柳越被吓到了,轻轻的摇摇沈涟的袖子。
沈涟仿若未觉,半晌才苦涩的开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我也不太清楚,那个时候我还没来到爹爹身边。管家爷爷告诉我,好像是在……是在几年前来着……爹爹去送一个什么朋友,可是那个人却迟迟不来,爹爹等到很晚,才被人半途劫了道的。”
沈涟颓然地滑落下来,靠坐在地上,伸手一遍遍的摸着小柳越的头。
“……你可知道,你爹那个该死的朋友,就是我。”
第二十二章
柳雁卿这厢叫人默默的将那小孩慕齐提出来,一边却又留意着王大人的说法,思虑许久,终是驱车去了一趟王府。
“见过邺王殿下。”
“年关将至,柳知府竟有闲情跑我这闲散人府上来。”
大兴王朝的历法,成年皇子须封地出京,每次进京无诏不可逗留五日以上。然而大兴先祖多疑,历代以来又大大削弱了这封地的规格,到这一朝,皇子封地已非全然的属国,仅享有些土地税租纳贡,一地的行政要务早已归知府手中。
邺王楚桀这些年性子收敛了不少,比几年前更加低调,他本就不是什么受宠的皇子,从这近北大关的落拓封地便可窥得一二。柳雁卿方上任时本以为这位王爷会因当年毒门一案的过节而对他不利,谁知这为殿下却像从未发生过那件事一般,面上对他以礼相待,内里也从不阻挠着他的各项公务——须知各地州府衙门与王府乃的是常常生出嫌隙,这位邺王爷,实在是乖巧的有些蹊跷。
柳雁卿表面不提,内里却也始暗中注意着这位休养生息的殿下。无论如何,当年毒门之事这位王爷做了jian佞小人的保护伞,他与那位赵大人追至京城威胁他的场景至今仍令他难忘,甚至心寒。他既做了这知府,便决不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京中捎回些特产,说来王爷子幼长于京城,如今多年未归,臣想着殿下您必有好,便特意赶在年前过来送上一点。”
二人寒暄一番,你来我往,说的大多是些客套的言辞,不一会儿,晚宴开席,柳雁卿自是被留下,此时他才不紧不慢的说出此行的来意。
“唉……北疆不宁,在下自是未有一日心安。”柳雁卿道:“前几日我不在,北大关那里,便抓了个北边企图混进来的小jian细,着实是吓坏了州府衙门的一干大人们。说来……王爷与这人,怎么还颇有些交情?”
“我与楼兰人哪里来的交情……”王爷倒是否认的彻底:“柳大人定是听司掌刑狱的王大人说了我府上管家前去求情的事了。唉,这……我倒真不好解释了。”
“王爷但说无妨。”
“我大兴朝虽然如今与楼兰交恶,可与北疆南疆其余小国一向也没有太多深仇大恨。这些小国盟军对楼兰本就不甚服气,有时也会贪些小便宜来这边进行些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