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矮凳子搁到秧苗旁,一言不发,坐下,兀自拔着秧苗。
见他不答话,有人嘴脸嚣张起来,说话愈发没个忌讳,“难不成沈家和艳儿亲事有变?要我说啊,沈家那小子虽然有爹生没娘养,好歹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行事光明磊落,谁要开口问他借钱,从来不会拒绝,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种性子的汉子哪看得上……”
邱老爹心里不痛快,对方言外之意是他小人作风,邱艳配不上沈聪了?抬起头,张嘴欲和人争执,就听田埂上传来一道男声抢了他的话,“我倒是不知婶子如此了解我,有爹生没娘养,身子话说得一点都不糙。”
沈聪站在田埂上,身姿凛凛,气宇轩昂然口气却冷得人打颤,妇人没认出他,顺口反驳,“你是什么人,有你说话的地儿吗。”说完,意识到什么,神色僵硬,不怪她没认出沈聪,听说过沈聪名字的不少,真正见过本人的却不多,众人想象中的沈聪,身形彪悍,满脸络腮胡,不修蝙蝠,而眼前的沈聪,长身玉立,眉目如画,孤冷清俊,如果不是身上的衣衫打了补丁,乍一看,竟比王家少爷还要耐看,妇人才一时说溜了嘴,这会儿,猜到沈聪身份,浑身不自在,讪讪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因着沈聪到来,田野里又安静下来,邱老爹心里欢喜,“聪子怎么来了?”
收回视线,沈聪脱了脚上的鞋下田,蹲下身道,“估摸着日子也该插秧了,喝阿诺过来瞧瞧,在门口见您挑着箩筐,就先把阿诺送到了才过来的。”
邱老爹微微一笑,站起身,把矮凳子让给他,“你坐着拔,蹲久了,待会腿发麻。”沈聪双腿颀长,蹲久了,铁定难受,邱老爹无所谓,都习惯了,何况,沈聪能来帮忙,他比什么都高兴。
“您坐着就是了,我蹲着就好。”他腿长的缘故,蹲下身,田里的水shi不了裤子,他手掐着秧苗,往上一拔,只拔起秧苗根叶,儿箩筐里,邱老爹拔的秧苗则是连根拔起,他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垂眼,看求邱老爹手伸到水下,随即,往上一带,秧苗连根而起,他扔了手里的秧苗,又小心翼翼试了试,这回,好了许多。
他抓起旁边的箩筐,去了对面,邱老爹抬起头,满脸欣慰。
两个人,做什么都快得多,拔了大半箩筐,邱老爹直起身子,拍了拍僵直的背,拿起田埂上的一团线,末尾绑着和筷子差不多长的木棍,“聪子,先歇会儿,咱把线拉好,准备插秧了。”
全□□再插秧,秧苗离田久了,影响长势。
邱老爹简单和沈聪说了两下,叫他拿着末端的线,将木棍插在有标记的石头边,自己牵着线走到另一头,紧了紧线,捆了几圈竹棍,插在田里,和沈聪解释,“插秧的话,沿着这根线,别出去了。”各家各户为了不让自己吃亏,插秧时,秧苗顺着以石头为记号为区分来的。
两人配合默契,肖氏站在自家田里,心头如被泼了一坛醋,酸得厉害,邱生不肯借粮食给她,拖延两日,收回来的麦子少了一成,肖氏将一切怪罪到邱生身上,想着,如果不是邱生问她还钱,村里人担心借了不还而不肯借给她。
撇撇嘴,举起锄头,继续挖田,别人家都插秧了,她家还在挖田,往年,花点银子请有牛的人家帮忙犁田不觉得有什么,今年,邱铁说什么都不答应,让自己挖,透露出今年想把借邱生的银子还了。
六百多文,家里哪拿得出来,邱铁是疯了不成?那笔银子,她想清楚了,大不了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总之,银子肯定不会还的,邱生要骂就骂,她死活不还,不信,邱生还能上门打她一顿又或者找人威胁她不成?
这时候,肖氏没想到沈聪,待沈聪真领着人上门要她还钱,吓得她差点晕死过去,不过这乃后话,暂且不提。
沈聪和邱老爹在田里忙,院子里,邱艳见着沈芸诺也高兴得很,估摸着山里雾气散了,邱艳带沈芸诺去山里捡菌子,路上,耐不住嫉妒心作祟,有意无意打听珠花和沈聪的事儿。
沈芸诺不认识村里得人,侧着头,细细望着邱艳,看得邱艳心虚,面色绯红,忙岔开了话,“咱上山晚,不知还能捡到不,记得小的时候,村里人传山里有野兽,会吃人,那段时间我爹拘着我不肯来山里,年纪小,我爹越不让做什么,心里越想做,和莲花柳芽一块,叫上村里几个堂哥堂弟,成群结伴往山里走,非但没遇着野兽,反而捡了不少鸡蛋和鸟蛋,口口相传,渐渐,来山里的人才多了起来。”
听她顾左而言他,沈芸诺打量周遭几眼,努力回想和珠花有关的事儿,最终一无所获,闪着晶亮的眼神,如实道,“听莲花姐说过珠花,阿诺没见过,哥哥也不认识。”
看她神色认真而严肃,邱艳反而愈发不好意思,“不认识就算了,我随口问问,阿诺,这事,别告诉你哥哥好不好?”
沈聪对她是何想法她还不知,若因着芝麻大点事儿捕风捉影,沈聪还以为她容不得人小肚鸡肠,邱艳不想沈聪如此看她。
“好,我不会和哥哥说的。”
邱艳会心笑了笑,“阿诺真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