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的肩膀,轻轻唤道:“阮蓝,醒醒。”
朦胧中,肩头的温暖那样熟悉,阮蓝睁开泪眼,眼前浮动着李奥阳关切询问的脸庞。她再也控制不住她自己,伸出双臂紧紧揽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间,道:“奥阳,你怎么才来?我这样想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我好了,我都好了。检查报告就在我这里,我去拿给叔叔看,我以后好好锻炼身体,我保证不会复发……奥阳,我们今生也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阮蓝洒在苏铭辄脖子上的泪水,使得苏铭辄脖子上的皮肤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她的肩膀抖得那样厉害,她的泪水那样凶猛。
苏铭辄抬起双手想要拥住她的肩头给予她温暖和安慰,可他又不想吵到她,残忍地将她拉回现实——这里没有李奥阳,他是苏铭辄。
他就那样尴尬的在阮蓝背后擎着一双手,甚至连安慰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哭了好久,直到涌入鼻腔的气息令阮蓝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这才逐渐缓过意识:她现在身处的城市,隔着李奥阳生活的城市接近一千公里。
她颓然地松开紧拥苏铭辄脖子的双手,看向他的眼神里透着没来得及藏好的失望。她低下头,说:“对不起,铭辄哥,我刚才……”
“把我当成……。”苏铭辄梗了一下,终是没能说出那个名字。
阮蓝没吭声,也不解释,只是深深地垂下头去。
苏铭辄不想她继续沉浸在伤感的情绪里,他沉淀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看着阮蓝垂头的动作,说:“这样的你,也令我想到一个人。”
阮蓝抬起头,看着苏铭辄,眼睛里透着疑惑。
苏铭辄没有看她,视线盯着雪白的墙壁,似是已将那墙壁穿透,向更远的地方延伸了出去。他认真道:“你知道么?你的特长是低头。有的人善于说话,有的人善于笑,有的人善于管家,你是善于低头的。”
阮蓝果然笑了,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说:“这是范柳原说白流苏的话。”
“但是,很应当下的情景。”
“铭辄哥,你跟范柳原可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人。”
“哦?”
“我印象里的范柳原,他是一个在万花层中生活的纨绔子弟。要不是适逢战争,香港那座城沦陷了,他不会甘愿只倾心于流苏的,命悬一线的灾难面前,会令人参悟很多。可是如果换到和平世界的今天,没有那样一场倾城的战争,范柳原就不会有机会意识到他的生命中也可以只有流苏一个女人,他依旧会过那种玩世不恭的生活——同不同的女人逢场作戏,但就是不肯交出心、付出感情。”
“那么,我又是什么类型?”
“铭辄哥,你上学的时候是三好学生吧?”
“怎么说?”
“那么,现在你就是三好男人。不,得再加上两好,”阮蓝伸出一只手,在苏铭辄眼前晃了晃,道,“是五好男人。”
“能例举吗?”
“热心,善良,孝顺,周到,谨慎,而且,非常会照顾病人。”
苏铭辄笑了,道:“怎么又过于牵强地给我加上‘一好’?妈口中的医学白痴、没有常识,在你这里全都给我平反了?”
“我觉得沈妈妈的话过于夸张。当时我就想,这世界上不会有这样迷糊的人。”
“妈的话一点都不夸张。遇上你之前,我确实那样。”
“哦,”阮蓝点点头,道,“那看来,是我的病治好了你的病。”
“或许,是的。”
苏铭辄想起她的日记,开始的几篇,她不止一次地暗自揣度李奥阳说过的话的意思,然而,当下,对于他自己这样直白露骨的话,她居然全然无动于衷,甚至还能开开玩笑。涩涩的味道盘踞了心头,他想,谁都不会愿意为“无关紧要的旁人”多花心思。
苏铭辄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凌晨两点。他说:“快睡吧,刚出院,不要熬夜。”
阮蓝突然醒悟过来,她伸手推苏铭辄离开,道:“你快去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做噩梦之前,记得先喊我一声。”临走时,苏铭辄看着阮蓝,开玩笑道。
“好的。”
李奥阳,这三个字在苏铭辄心里反复折腾了一宿,直至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朦胧睡去。然而,不消得几分钟,他便被一阵儿急促的拍打门板的声音惊醒。
睁开眼睛,便见保姆焦急地朝他走来。因为阮蓝住隔壁,他怕她晚上有什么需要会叫他,所以,他没有关房门。保姆刚刚拍打门板,不过是为了叫醒他。
“铭辄,我得请几天假回趟老家,孩子病得挺严重,我得回去看看。”保姆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姨,你别着急,你先去收拾东西。我这就换衣服送你去车站。”苏铭辄说着,拿起自己的衣服,示意保姆出去。
“唉,谢谢。”保姆说完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保姆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临走时不忘对闻声出来的阮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