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向前张望。
早高峰的二环路,一眼看不到头的车流整齐地排着队,没有丝毫要移动的意思。路面chaoshi,早秋雨后还算清新的空气一并吹进车厢。狭窄空间里被恍然打开,字正腔圆的电台播报声好像也涌了出去,有不明意味的焦躁逆着chaoshi生长。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劝道,“小伙子,你要是急着上班,我劝你不如下去劳累走几步。昨晚上下大雨,内环好多小路都没了水,一窝蜂地都赶在这二环路上了,没三十分钟,”他向后看,朝赵熙曜比了三个手指,又转回去,“你到不了市中心。”
赵熙曜盯着通话页面发呆。他不确定自己算急还是不急。
刚刚助理给他打电话,通知他钱玓醒了,身体没有大碍,但是话里话外告诉他不必来。赵熙曜心里清楚,这绝对是钱玓的意思,他反复让助理告诉自己不用来,却又告诉了医院的地址和楼层。
他也怕面对自己吗?赵熙曜关上车门时想,见了面是相顾无言的沉默还是歇斯底里的指责?总归不会是,波平浪静,和好如初。
公路旁的地面总是比路中央的要低一些,便于排积水。路边栽种的槐树依附着脚下的一小格土,能吸住的水很少,淡黄色的泥水便填着路边的小坑,顺着纷至沓来的脚步,沾上簇新衣裤。小水泊不觉得自己有错,赵熙曜也未察觉,等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时,他裤脚已沾满绵密的泥点。
钱玓的病房在顶楼,单人间,隐私保护的很好。探视的人需要先登记,经通报后才允许进入。
赵熙曜登记过一次后,得到的结果却是不接受接见。早班查房的医生们呼啦啦地走过,见他呆楞着站在电梯口,便问他找谁。赵熙曜摇摇头,说就是来看看。
他每天下班之后都来,却不再登记。只站在电梯口那里,朝右侧斜对着的病房看。病房的门上有一道透明的小窗,勉强能看到里面。赵熙曜第一次来的时候,就顺着小窗,一眼看到了沉浸工作的钱玓。
他正对着平板说话,神情端正严肃,没有扎针的那只手不停地在纸上写划着。
钱玓的人生本来就很忙。分手以后,赵熙曜曾经一度以为,钱玓应该忙到没空为他伤心。然而事实是钱玓在他身上浪费了相当多的时间,在赵熙曜看不见的地方,一一补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对着窗户的缘故,钱玓的脸看起来特别的苍白,晨间的光亮打在他脸上也照不出些许红润。身体从宽松病号服露出的部分,看哪里都瘦。脖颈细,手腕细,里面像是只有一团空气在撑着。侧影薄地像纸。
要怪谁呢?
赵熙曜收起手掌,心头升起巨大的无力感。他试图用力抓住些什么,但只碰到一大片光滑冰凉的瓷砖,意识四分五裂。赵熙曜仰着头,一下一下地轻轻撞着身后的墙壁,无望地想,要怪我。
?
赵熙曜之前请了一天的假,扣了公休假的钱不说,三季度是施工的好季节,拖沓下的图纸一天就能欠到十张以上。周六得自愿加班赶上进度。
周六办公室的人寥寥无几,隔壁桌的冉姐少见地也来加班。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冉姐看办公室没人了,悄悄走到赵熙曜工位前,不声不响地放下一盒洗好的车厘子。
赵熙曜正勾线,眼前突然堆出这么大盒东西,抬眼对上冉姐的笑脸,“吃啊,进口的,七八十一斤呢。”
赵熙曜不动声色地把乐扣盒子往旁边推了推,不碍着正在勾线的鼠标,客气地问,“冉姐有什么事吗?”
“想跟你打听个事儿,”冉姐拖了张椅子,再次看向四周,确定没人以后,挤到赵熙曜工位里,“我有个亲戚,他在港口那边办了个砂糖厂,厂办的挺久了,但近几个月啊,消防安全检查的标准严了,我亲戚那个厂总是消防安检不过关,说是差一个粉尘收集设备。想问问你懂不懂这一块,我们办公室属你心最细,人也最能干。”
赵熙曜瞥了眼桌上的车厘子,继续盯着屏幕,面色有些尴尬,不立即作答。
冉姐明了他的眼神,继续说,“你放心,要真是你接了这个图,报酬肯定不是这点水果,少不了你的。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赵熙曜微微笑着摆手,“不是钱的事。”
冉姐这是要他接私活。
但他从业一年没满,机械工程师的证才刚考完基础知识部分,剩下的实Cao还不够。虽说从大四实习起就一直跟着老师跑工厂,基础的消防设备见过不下几百套,粉尘收集设备在大三的安全工程课上也学的很明白,说不会设计是假的,但是他不够资格设计。
冉姐是办公室最和善的老大姐,赵熙曜入职以来一直帮了很多忙。赵熙曜说不出拒绝的话,但是真要接了这个活,以后出了什么事,他可能要进监狱。
冉姐把车厘子往赵熙曜面前推了推,劝道,“放心,哪能这么大工程让你一个人做呢,你只管测量和出图,后期我还是要找容工他们把关的。”
容工是赵熙曜的带教师傅,赵熙曜一直跟在他后面学业务。
听到这赵熙曜有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