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守着赵熙曜的事,今天便一定要来。她做复健做了三个月了,但是走路仍然不稳,站久了腿还会针扎似的疼。
钱玓正想要怎么带程珀遥上七楼的时候,赵熙曜正巧从单元门里出来,手上拎着钱玓放在他家门口的东西,对上车前的两人,很快地瞥过眼去,在钱玓的注视下,很随意地把那一袋子钱玓Jing心挑选的礼物扔到垃圾桶里。
“熙曜,你等等。”钱玓感觉喉咙发涩。
赵熙曜不为所动,扔完垃圾掸了掸手上的灰尘,大步往前走。
“赵熙曜你等等!今天不是我,是珀遥有事来找你,她是钱琢的…”
“我是钱琢的妻子。”程珀遥开口道。
赵熙曜停下来,啪嗒一声拍掉钱玓抓着他的手,转过身来直视程珀遥,“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道歉的。”程珀遥扶着车身,一点点走向赵熙曜,勉强站定以后,重复道,“我代表钱琢向你母亲道歉,对不起。”说完,慢慢地弯腰,直至不能再低的程度,再慢慢地直起腰来。
“我和钱琢是恋人,是我赌气要嫁给钱玓,他为了让我幸福,伤害了你和你的母亲,我为此深刻道歉,对不起。钱琢已在几个月前的车祸中去世,他没办法为他生前的过错买单,所以我来。对不起,你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尽力满足。”
说完是再次鞠躬。
赵熙曜站在原地没动,看着程珀遥鞠躬完毕抬起chao红的脸。
“我原谅你了,也不需要补偿。”他开口说。
“你……”程珀遥没想过赵熙曜这样轻易说出了原谅。
“如果你来道歉是为求一个原谅的话,我原谅你了。”赵熙曜平静地说。
“这样说不代表我不恨钱琢了,只是为了让你心里好受些,因为你是无辜的。”他接着说道。
赵熙曜不愿意搞追因溯果那一套,揪出来到底是谁错了有什么意义吗?西西弗斯背石上山,巨石再从山顶滚落,由此陷入冷酷循环。西西弗斯背上无尽的Jing神枷锁,而你总不能追着牛顿说是他发现万有引力的错。
“至于钱琢,我还是会恨他一辈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说可以给我补偿,我只需要我失去的那部分,那就是我妈妈的命。这个补偿你给不起,我也知道不可能。如果钱琢尚在人间,我要亲眼看着他坐牢,但他也不在了。你们现在来找我,代表着钱琢道歉,我其实无所谓,这戏是演给你们自己看的,苦情戏码感动自己,但是永远不会纾解我的恨意。”
“对不起,这三个字不用再对我说,如有可能,你们大可每天晨起时对镜子里的自己说一百次。别再来找我了。”
话语掷地有声,赵熙曜走后很久,钱玓和程珀遥都颓然地站在原地。
赵熙曜说他只要他失去的那部分,钱玓抬头看向身边伫立的桐树,桐花窈窈,它也不知道如何补偿。
?
L大的毕业典礼在五月下旬举行。
自那次程珀遥来找他以后,赵熙曜便很少再回家,带了点零碎的东西,住到即将上班的企业里去。
回校以后,看什么都是感慨的。就连看校园里的槐树都觉得比路边的要挺拔青葱许多。这是大多数植物一生中最好的季节,不用雨露,每片叶子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每一片都脉络清晰。枝条抽长,无拘无束地盖过太阳。
在拍完毕业照以后,从前的室友许哥突然喊住他,提议一起拍一张照留作纪念。拍完以后,许哥告诉赵熙曜说,辅导员推荐他入选优秀毕业生,让他去办公室填表。
很久没有说过话的辅导员一看赵熙曜进门,立即打开了办公室的空调,递过纸巾,指着赵熙曜头上的汗珠子说,辛苦了擦一擦。赵熙曜没多话,一年多以前,辅导员指着他脸说,败坏风气,一年以后他不会释怀到见面再露出笑容。
“经过系里研究,我们觉得你在学习成绩和社会工作发展方面都表现的不错,都很全面,很优异。我们想推选你为本系的优秀毕业生。这是具体的表格,你填一下吧。”
赵熙曜按部就班地填完表格,道谢欲走时,辅导员喊住他,递过一张演讲稿,“熙曜啊,学校打算让你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在毕业典礼上发言,这是发言稿件,你熟悉一下吧。”
等毕业典礼召开的那一天,赵熙曜早早地来到会场等候。他今天穿上了学士服,没有亲人在草坪上拿着鲜花祝贺他,他把妈妈的小照片放在学士服里面贴近心脏的口袋里。一样的,他对自己说。
他站在准备后台往台下看的时候,看到志愿者正在放第一排的姓名牌。很奇怪的,他在校长旁边的座位看到了钱玓的名字,正对着台中央。
他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
赵熙曜接着看向会场入场处的展牌,那里一向是赞助的公司大张旗鼓宣传的地方。毫不意外地,每块展板右下角都写着钱玓公司的名称。
他拉住一个奔跑的挂着外联部工作牌的小学弟,“这次毕业典礼的赞助商都有哪些?”
“没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