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它,微微伸展双翅,鼓动了几下,带起了一阵旋风,低低叫了声。
萧则琰又问:“小月亮,你要来摸摸他吗?”
凝月看着金雕冷然犀利的眼神,铁钩尖刀一般的硬喙和利爪,心下发怵,摇了摇头道:“算啦,他定然是不喜生人碰他。”
“有我看着他,怕什么!”萧则琰不甚在意地说。
凝月便手指有些瑟缩地慢慢伸出,还没等碰到金雕的长羽上,金雕却凌厉地头一偏,张开锐利坚硬的喙,迅如闪电般一口叼住了她的手指。
她吓得“哎呀”一声,萧则琰也唬了一跳,刚要开口呵斥,没想到金雕并未用力,只是轻轻含住,松开喙,赤金的翅膀张开,又是低低叫了声。
萧则琰放下心来,笑道:“看起来他很是喜欢你,他用力时一口便可夹断人的手指,与你倒是颇为有缘。”
凝月缩回手指,瞪了他一眼,不软不硬地刺他:“王爷说的好生轻巧。若是没缘,我这手指便早已不见了罢?”
萧则琰被她这么抢白了一句,闭上嘴讪笑了几声,心里一时也有些后怕。
凝月还做汉人女子妆饰,萧则琰爱她长发婉妍的触感,也并未按汉人已婚女子发式要求她盘发,按着他们北胤风俗,女子成婚后也依然是简单的发辫,他也不甚在意这些。
眼下看她发间的银色步摇流苏微微摇晃,细长眉间不复往日的哀怨,明丽娇艷的脸上映着冬日和煦的日光,轻风拂来,白狐裘披风上的长毛簌簌而动,连带着长发和垂下的衣带也轻拂着,衣袂飘飘间,仿佛姑射仙子,踏月而来。一时看得有些怔住。
凝月见他出神的样子,抬起宽大的袖口半掩面,扑哧一笑,斜睇了他一眼。
这一笑宛若春花绽放,冰雪初融,脸上再不见清冷萧瑟之意,她娇声道:“我看这伊勒德神情冷酷,姿态骄傲,十分的威武Jing神。确与你有几分相像,常言道物肖主人形,便是如此了罢。”
萧则琰开始听她娇笑声,又听她将伊勒德一通夸,心里真是喝了二斤蜜一般美滋滋。听到最后才咂摸过味儿来,胳膊向上一抖,伊勒德借势腾空飞起,跃入半空之中,一声响彻云间的唳啸,几个翻转,复又遁入苍穹白云间。
萧则琰浓眉一皱,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磨牙说道:“好你个妖Jing,又拐着弯儿骂你男人禽兽是不?女人当真不能宠,否则便要翻了天了!”
凝月后退几步,吃吃笑着:“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萧则琰单手拦腰将她一抱,像抱小孩儿一般让她侧坐在自己胳膊上。凝月惊笑一声,双手不禁抱住了他的脖颈,手炉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遠,低下头便可看到他暗含着浓烈热情的暗金色眼睛,映着午后的日光,正闪着碎钻般的光芒。
她的身体如此纤瘦,单臂托着她,对他来说也毫不吃力。她一只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他拉过来,袖子随着他的动作掉到肘腕,他握在手中,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结成小小的水珠,有几滴落在她皮肤上,凝月软绵绵地抱怨了声:“冷死了。”
真想剖开身体,这样就可以将她藏在里面,走到哪里都能带着,捧在心上,护在掌心,时时刻刻都不分离。
萧则琰突然间抱紧了她,猛地转了几个圈,凝月吓得尖叫,死死地抱住他:“你疯了!你你、你快些儿把我放下来!萧则琰!!”
他却大笑着,又是转了几圈,凝月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头上的步摇发饰“噼里啪啦”全被甩飞了出去,凝月头晕眼花,一叠声儿嚷着:“你要发疯自己疯去!别、别来吓我!发钗!发钗跌碎了!”
“跌碎了,明儿爷给你拉一马车来,随你挑!”
转着转着,凝月却忽然感觉到脸上shi润微凉的触感,她睁开眼睛,正好一片晶莹细小的雪花落在脸上,她怔怔地看着,低声喃喃说道:“阿尔萨兰,是太阳雪……”
萧则琰停了动作,也一同看向天空。
逆着午后的日光看去,天光明亮,空中几丝薄云,虽有些灰蒙蒙的,但被阳光染成了微红色,细细碎碎的雪花自半空中洒落下来,晶莹剔透,在空中闪烁着七彩琉璃般的华光。
似雪又非雪,似花却非花。还未及落地,便已倏然消失不见,再难觅踪影,恍然庄周一梦。
——如此绚烂华丽却又脆弱到极致的美,却只得短短一瞬。
凝月不禁在这爱深情浓的时刻,无端生出一种世间好物不牢靠的莫名惆怅之感。
可抱着她的这个胳膊坚定有力,胸膛温暖宽阔,是这个荒凉的世间她唯一的依靠。
她把脸埋在了萧则琰的颈窝,慢慢抱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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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一尺,今0.33米左右。
注2:伊勒德,蒙古语战刀之意。
注3:自元朝忽必烈时期起,蒙古人等游牧民族多驯养金雕用以猎狼,而海东青是从辽时代就被认为是神鸟,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