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中停了下来。
他下意识往一旁退了退,他潜意识里不想让人知道他竟然会求到云舒窈这里来。但凡有别的方法,他都不想选择这个。
他往那马车看去,只听到那赶车的车夫对里面道:“老爷,到了。”
里面的人迟迟没应。
曹汾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才下定了决心,若是不去,几千两银子不至于让他掉脑袋,但是乌纱帽难保。
他理了理衣裳,这才躬身出了马车来。
一下车,他注意到一旁站着个人,定睛一看,两人皆是愣住了。
陈家这几日四处求人,曹汾是知道的。要是他在京中有什么认识的权贵,他早就求上门去了。此时在这里遇见陈修临,又看到他垂头丧气,有些丧家之犬的样子,心中一叹。当初陈修临和曹见素定亲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真是风水轮流转,陈家当年结亲的时候,姿态高高在上,不出几年,竟然也落到这般下场。
他倒不至于去嘲笑陈修临,只是也不想理会他。他如今自身难保,不想在和陈家有什么纠葛,免得让人知道了,还以为他是同谋。
千头万绪在心头闪过,曹汾扭身上了台阶去。侯门高大,他伸手一扣门环。
里面响起一道询问,“谁啊?”
曹汾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他贸然来拜访,这样让他自报家门,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陈修临也抢步上了台阶来。
两人一同站在勇靖侯府门下,谁也没有说话,一样的尴尬境遇让两人心里都起了一种难堪之感。
两人都想那门房能快点开门,但是好久都没人理会他们。
“曹大人。”
陈修临突然开口,“曹大人可是受邀而来?”
陈修临不知道曹汾是为何而来,他不知道曹汾也参与了其中。曹汾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而他爹已经蹲了好些天的大牢。
曹汾听了这话,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本来他上门来求人就姿态很丑,他以为陈修临明明知道他为何而来,却故意问他。
“那么,你是为何而来?”曹汾扭头看向陈修临,脸色不虞,“我还不知道陈家和侯府也有来往。”
陈修临面色一烧,他回想起这几天受过的白眼和冷遇。差点成为翁婿的两人,上一次见面还体面光鲜,各自端着贵人的架子,十分有礼客气。谁也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竟会是这样的光景。
“我猜想你应该是为了陈大人的事上门,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这件事就是勇靖侯主导的,你以为他可能会帮你吗?再加上前段时间,陈家退了见素的亲事,陈贤侄,我好心提醒你,说不得勇靖侯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极力打压你爹!你现在上门,不是自取其辱吗?”
也许是两人曾经的身份是倒置的,曹汾这番冷笑连连的话,着实刺痛了陈修临连日来饱受羞辱的心,他没忍住。
“那么曹大人是不是忘记了,贵府是怎么对待见素的?勇靖侯府都已经放出话来,一定回去曹家讨个说法,难不成现在曹大人上门,就是负荆请罪的?可我看你这样耀武扬威的模样,也不像是请罪的样子。曹大人劝我不要自取其辱,这句话,同样送给曹大人。”
两人翻了脸,差点要动手打起来,这时里面有动静了。
一个门房探出头来,见两人脸生,问道:“你们是何人,来此何事?”
曹汾虽然官职不高,但是也几乎没有这样被人喝问的时候。叫他跟一个奴才卑颜屈膝,他做不到。
他抖了抖衣裳,“我乃曹汾,有事来求见侯爷。”
曹汾,谁啊?那门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们侯爷没空。”
想见侯爷的人多了去了,这事门房见过太多了,半点不想理会,抬手就要关门。
陈修临还怀着最后的希望,见状,连忙将准备好的银子塞过去。
“这是我的名帖,劳烦兄弟通传一下。”若是以前,他对这种下人,只会漠视,他自有他骨子里的骄傲。可如今,他不得不学着对这类人和颜悦色,甚至有时候得求着他们。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门房打量了陈修临一眼。鼻子哼了一声:“那你等等,我去通传一声,能不能见到侯爷,就看你造化了。”
陈修临连忙拱手,“多谢。”
曹汾在一旁看着陈修临的举动,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也不再计较之前两人的口角了。
不多时,那门房重新探出头来,将名帖递还给陈修临。
“我们侯爷没空。”
那就是不见的意思了。这个不见,后面还有更深的意思,陈修临眉头大皱,却毫无办法。
“那么,我可以求见贵府云姑娘吗?”陈修临不想放弃。
那门房接口就道:“我们侯爷刚才吩咐我了一句,若是你提到想求见咱们姑娘,就吩咐我送你一句话。”
陈修临下意识问道:“什么?”
“人贵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