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顿了一瞬,忽然混身青筋暴起,将两个扣押的锦衣卫掀翻在地,手拿一柄短刀直直冲向谢珏。竟然是力大无穷之人。所有锦衣卫顿时紧张地涌上前围住那刺客,飞鹰眼疾手快几招把那人的短刀夺过,卸了那人的手臂。有锦衣卫保护,压根近不了谢珏身前分毫。谢珏眉头不知为何皱了皱,心中涌起莫名的异样。这时他眼风一扫,忽然见暗处一支利箭直直朝着他身边的——云泠射来。云泠的目光被那刺客吸引,压根反应不及,瞳孔睁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朝她飞来。脑海里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原来这群刺客不是冲着太子,而是一开始就冲着她来的。对着太子都只是障眼法。吸引了所有锦衣卫的注意,紧张地保护着太子,趁着这个空档杀她,连锦衣卫都反应不过来救她。那支穿心箭以无法躲开的速度飞来,是要她一箭毙命。电光火石间,云泠忽然感觉到一道身影飞快地拥住她,下一刻耳边传来利箭刺进血rou里的钝声。云泠眼眸颤着睁大,落进他宽大的怀抱里。脑海里空白一片,无法反应。他闷哼一声,搂着她的手臂都紧了。身后是一片锦衣卫的惊慌声,“殿下!”接着锦衣卫将他们团团围住,密不透风。飞鹰飞上屋檐和那刺客缠斗起来。耳边好像有血ye滴落在地的声音,一滴一滴重重砸下,也似乎砸在了她心上。云泠视线里,看见他右肩涌出大片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满目鲜红。连锦衣卫都来不及救她,他却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了箭。她张着唇却发不出声音。谢珏抱着她用力闭了闭眼,缓了下,沉声命令,“抓住他,孤要亲自审问。”飞鹰道:“是。”——烛光通明的房间里。鲜血染红的水一盆又一盆端出门外,跟来云泽的张御医给太子拔了箭,上了药包扎好。擦掉额头上的汗,“好在殿下掌控好了位置,箭只伤在肩膀,没有大碍,接下来要好好调养才行。”赶回来的裴远拱手道,“是。”但即便如此,储君被刺杀,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他们锦衣卫保护不力,难辞其咎。飞鹰等人全部跪在门外。锦衣卫已经将整个驿馆围得与铁桶一般,刺客收监在大牢,等待殿下伤好后审问发落。裴远探查过,这群人并不是什么绝世高手,甚至连殿下的身份也不知。只是实在意料之外飞鹰等人没有反应过来才让他们误打误撞偷袭到。谁也没有想到,那群刺客竟然是冲着云姑姑来的。姑姑和善,从不与人结仇,是谁那么恨她要她的命?之前从未出现这样的事。在她从彭水县回来以后才引来的刺客,难不成与彭水县有关?这些事,恐怕要审问完那些刺客才能有答案了。……夜已深,夜色黑沉沉笼罩下来。房间里的烛光明亮,门窗紧闭,连一丝风也透不进来。静谧无声。云泠彻夜不离在他旁边照料,见他睡着了才稍微放下了心。他的肩膀已经被包扎好,闭眼躺在床上,绯色的薄唇因为失血过多显得苍白了些。让她忽然想起在青州时,她受无妄之灾,也是被他救下,那时只是割伤了手臂。可这次箭险些穿透了他的肩膀,连飞鹰都在外面跪着请罪。万一箭偏了一点后果不堪设想。他一向运筹帷幄,除非自己算计,在冷宫时也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那种危急的情况下,他连想都没想就将她抱在了怀里。他曾经对她很坏,可也是他一次又一次将她挡在身后。他若有事,好不容易安宁下来的大晋又该如何。云泠心乱如麻,脑海里思绪更是混乱不堪。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已至深夜。云泠缓缓将脸趴在手臂上,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睡梦中却不甚安稳。一支利箭从她眼前穿过,有许多人冲过来要来杀她,血,遍地都是血,铺天盖地将她密密麻麻笼罩。囚禁着她,让她无法挣脱,几欲窒息。她低头,发现自己双手也站满了血,一抬头才发现是他胸口的血,他就在她面前缓缓倒下。她被这噩梦缠着锁着,无法醒来。药力过后肩膀上伤口的阵痛让谢珏缓缓睁开了眼睛,停了一会儿,转过头就看见她趴在床边,光洁的额头上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皱着,看着并不安稳。像是做了噩梦。谢珏刚伸手过去,就见她听见了动静惊醒了过来,抬起脸,眼眶都是红的,头发被汗浸shi,看上去受了好大的惊吓,眼泪不自觉滑落下来也不知。见他醒了便着急地问,“你怎么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谢珏拉住她手腕,只说了两个字,“上来。”云泠犹豫了下,便脱了鞋,躺到了他身边。他转头静静看着她,“怎么脸这么白,吓着了?”云泠轻声道,“刚刚做了个噩梦。”她经历过许多次危险的时刻,早已不会轻易被吓着。可是她刚刚,还是做了噩梦。又担忧地问,“殿下伤口如何了,是不是痛了?要不要我去叫张御医进来?”谢珏不让她动,“孤不痛。做梦梦见什么了?”一个箭伤而已,还算不得什么。“梦见了一群要刺杀我的人,又梦见殿下满身是血。”惊惧的感觉似乎还围绕在心间。云泠额边的发shi了,眼眸里蕴着水光,声音带着一丝后怕。那群刺客是冲着她来的,若不是他,她已经丧命了。“孤没事。有孤在那群人伤不了你。”谢珏看着她发白的小脸,眼眸都暗了,声音缓了缓,安抚道,“别害怕,孤不会让你有事。”云泠身体怔了怔,眼眶泛红。片刻后转头把脸埋进他颈窝,柔软乖巧。轻轻道,“嗯。”她的呼吸打在他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