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他看上去糟透了,约翰想。
本该被忘却的一幕记忆没来由地闪回,那是2200年的十二月寒冬,三大家族主导的森林金服完成了最后一轮融资,席卷全球的疫情过后少数人觉醒了异能,游行示威在多国发生,许多小国的首脑离奇失踪……
身在历史漩涡中的人不会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重要历史节点,当时他作为一名雇佣来到还是秘密监牢的拉曼监狱,在一个窗格中瞥见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和一张属于亚洲人的脸。
现在,他没来由地觉得记忆里的那张脸有些熟悉,也许都是黑发黑眼,也许都很年轻,也许神态气质都是那样无畏无惧……
再多的约翰就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次年,三大家族以经济上的主导地位倒逼政治,迅速取得了对世界主要国家的控制权,并且以武力侵略和经济入侵威胁其他国家服从其统治。
再后来,拉曼监狱的后山响了足足两个小时的枪声。
……
之后的几个小时,朱厌安分得令人不可置信。
由于他凶名在外,典狱长下意识将此当做暴风雨前的宁静,战战兢兢地将拉曼监狱的防卫部署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每隔几秒就刷新一次卫星传来的实时影像。
预想中的劫狱或是别的什么乱子都没有变成现实,直到早上九点整,半个拉曼监狱的警力将朱厌押送到希泽的飞机上,依旧无事发生。
典狱长看着起飞的飞机,长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但他立刻重整旗鼓,快步赶回自己的办公室,熟练地做登记、写报告。只要表明已经完成和希泽的交接,之后朱厌闹出什么乱子都和他无关了。
如果朱厌知道典狱长的心理,一定会从头到尾笑他一通。只有蠢货才会试图劫狱,在这个年头,劫狱远没有劫机那么划算。
拉曼监狱和eas各个分部间都有完备的交通线路,一旦遭到攻击,eas的探员绝对能在半小时之内赶过来。而要想在半小时内攻下监狱,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且不说内部进化多年几乎毫无破绽的守备,就说轮替驻扎的受雇佣的异能者,也够进攻者喝一壶的。
飞机就不一样了。哪怕到了23世纪,人类依旧不能做到将地球上的每一寸土地都完全纳入掌控。空中救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地面救援也很困难。劫机后总有办法让飞机迫降到某个鸟不拉屎的地儿,之后控制人质也好,杀人灭口也罢,都很方便。
罪徒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劫机。
可以说,到目前为止,大方向都在朱厌的谋划之中。也就是和希泽做了一次并引发异能暴动这事儿有点出乎意料。
登机前的几个小时朱厌没有闲着,从《圣经》背到《德意志意识形态》,才终于让血管里涌动的异能平复。他同时很庆幸eas没有研制出更精确的异能检测器,不然他绝对会暴露。
朱厌全身被电子锁绑着,被押上飞机,不出所料看到了希泽。客舱中只有希泽在等候。
“eas探长亲自押送,我真是三生有幸啊。”朱厌含讽带刺地说了一句。
希泽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这是总部的决定。”
朱厌便知道了,看来gfa内部想在大选前扳倒希泽的人不少。某种意义上,罪徒和gfa的一些高层默契地跨洋合谋了一次。
飞行员驾驶着飞机起飞,朱厌料想下方的房子一定在快速变小,变成积木和药盒。但他被绑着,自然不能凑到玻璃旁向下张望。
希泽说:“我记得你以前坐飞机特别喜欢看风景。”这话倒像是没话找话。
朱厌掀了掀眼皮,道:“先生,我们都不小了,我年底就二十九岁了。”
他当然记得他人生地根据民意执政。
希泽一旦成为理事长,发起改革,民众和上层阶级之间的矛盾将会得到缓和,“革命”就名不正言不顺。
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了,朱厌索性行一招险棋,把希泽控制住。顺便以此为要挟,让gfa在名分上承认罪徒的执政。
但更多的原因却在于罪徒本身。
罪徒是反抗组织起家,和恐怖组织没什么区别。或许是一把刺入gfa心脏的好刀,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合格的执政党。
组织内不少成员依旧改不了成功后“烧杀抢掠、吃香喝辣”的习惯性思维,而留给罪徒进行理论教育的时间不多了。
朱厌索性列了一份名单出来,让陆深以“朱厌被捕,罪徒内部有间谍”为名,将名单上那些思想落后的成员清洗掉。
“朱厌,我汇报完毕,该你了……”陆深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朱厌堪堪捕捉到些许片段。
他近乎于本能地开了个玩笑:“军师啊,我得向你坦白,我跟希泽说我和你有一腿……”
“艹你还我清白!老子是直的!……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泡妹子?”
“只要你不是想去泡希泽就没事,他绝对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顶多回eas后给你加几道通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