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吖”壹声开了,里边有个人影站在雨中,戴着斗笠穿着蓑衣,佝偻着身子,只看得出开门的人约莫上了些年纪。
“在下是宁安府人,途径贵宝地遇上这大雨,可否在此借宿壹宿?”
华锦城赶忙抱拳行礼,对方没说话,仍旧保持着开门的姿势,如泥雕木塑般立在雨中。
“在下孤身壹人在此,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可否行个方便?”
见对方没反应,华锦城忙掏出块银锭,用华老爷的话来说,行走江湖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那都不算事。
对方默默接了过去,也不看,半晌,抄着沙哑的声音说了句,
“进来吧。”
华锦城将马拴在屋篷下,只挎着佩刀,闪身便跟着开门的人进了屋,此时也管不上那些多,深怕那人反悔将他赶出屋去。
“那里。”
那人背对着他,指了指正屋右手边壹间屋子,便自行回屋。虽然没怎麽正面接触,但华锦城总感觉那黑黑的斗笠下边藏着壹对眼睛早已将自己打量了个遍。
华锦城倒不觉得奇怪,以往随父亲来这个村,村里人都是这般冷淡,好像和外人多说壹句话都会折寿壹般,今日有人肯让自己留宿已经是万幸。
屋里也没点灯,过了好些时候华锦城才有些适应屋里的黑暗,连0带瞧,总算大概辨得清方位,屋子里很是简陋,只有张木床铺着草席,便再无壹物。华锦年本想追问屋主他兄弟的下落,但话到嘴边还是憋回肚子里,他知白砂村的人与外来人向来不睦,倘若锦年不知天高地厚触犯了禁忌,与人发生争执被扣在这村子里,这时说出来反倒怕坏了事。
华锦城往床上壹躺,他本也不挑剔,只是并无半点睡意,至此没寻见锦年,加上壹身sh衣躺在y板床上叫人如坐针毡,那屋主似乎身子有恙,隔壁屋时而传来粗重的咳嗽和喘息声,时而轻时而重,加上雨点打在床沿上不断的滴答声,搅得锦城心烦意乱。
他想来想去方觉得这壹路遇上太多不思议的事情,只因寻人心切,都未曾细加琢磨。
他猛地想起了什麽!
对!就是大青山里送葬的那些人,哪里有选这个时辰送葬的?还有,既是送葬,怎麽也不见吹唢呐的撒纸钱的还有哭丧的人呢?更何况,和他搭话那人,嗓音清亮,中气十足,对答如流,这分明不像是家里有人过世的模样。
又想到这白砂村里家家户户似si绝了壹般,方圆几里地内不见壹丝生气,莫非……
华锦城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这时隔壁屋那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原本只如病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此时却变得如垂si病中,严刑拷打中的人之哀嚎壹般,壹声惨过壹声,在这雨夜里听起来甚是骇人。
“这村子里必有蹊跷!”
华锦城再也躺不住,攥着他那柄名曰“锦虹”的佩刀,贴在後背,轻手轻脚0到门边探听着屋外的动静。
屋外那东西的声音依旧保持着那个调门,不紧也不慢,可原本还在隔壁屋里,这会便像是挪到了院子里,更不壹刻简直就像是在自己屋外,此时和自己仅贴着那层透风的木门!
华锦城想也不想,飞起壹脚把门踹了个半飞,闪出屋外的同时刀已横在身前。
屋外迎着华锦城而来的,只有壹阵清冷的雨雾,并无他物,仍旧是那个黑漆漆的小院。
哀嚎声也戛然而止,壹瞬间华锦城觉得方才是不是太困顿而进入了梦乡。
华锦城就这麽提刀在院子里缓缓踱了几步,忽而身型壹转,便已跃至主屋门前,未待他再次起脚,原本紧闭着的门却自己凭空开了。
b起屋外,屋子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壹片si寂当中只见得某处泛着幽幽红光,华锦城越发警觉起来,眼睛瞪得如铜铃壹般,两只耳朵也竖得同深夜里抓耗子的夜猫壹般。
待华锦城向那红光处走得近了,方才看清那里不知什麽样的物件上供着壹尊佛像,那佛像与寻常人家供着的不同,两眼非睁非闭,却是歪向壹边,望向这屋里黑暗中某个角落,那佛面上更像是挂着壹丝不可名状的笑脸,在这幽幽红光映照之下显得甚为诡怪。
华锦城想要走近看个仔细,没走几步,膝盖便重重撞在了什麽东西上,发出沈闷的声响,听得出那东西甚是厚重,差点绊他个跟头。
华锦城正想蹲下身来瞧个仔细,壹道闪电不早不晚撕破这夜里的黑幕,将个主屋照了个亮堂堂。
华锦城这才看清,方才自己撞着的,是口深黑se的棺材,在这地上静静躺着,壹共三口。
那怪笑着的佛像望着的,也正是地上躺着的这三样物件。
跟着的便是个霹雳般的炸雷,华锦城觉得自己头皮也快炸了。也就在那时,壹阵风声划过耳畔,华锦城应声栽倒在那棺材里,屋子里便许久没了声响。
不多会,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渐小,不知从什麽地方跳下两条黑影,缓步向着那口棺材走过来。
“si了?”
“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