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忽听乐曲悠扬,惊声鼎沸。
一个上有疯魔癫狂的老父,下有心思各异的门人,一帮英雄豪杰的虎视眈眈逼到他不得不催生出一颗七窍玲珑心。
“…和你没关系。”
卓松泉收敛目光,说:“刚才在想一件事。”
美人鼓,美人舞。
格的事,他翻身下床,利索的套上衣服,搁下一块玉佩,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准确来说,他真正想的是那件事里牵扯的人
“十全十美多喜庆是不是?”
“卓松泉!”他大喝一声,一道冷电般的目光直射过来,柳子瀚一个哆嗦,伸出食指颤抖往楼下一指:“要到羽涅姑娘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在寂静的环境里突兀而清晰。
不盈一握的细腰坠美玉金石,环佩相击,叮铃清越,暗线织就的花瓣状刺绣,层次分明,随曼妙舞姿若隐若现,鼓面翩翩
卓松泉与柳子瀚一个是江湖人士,一个是官府子弟,但自四年前相识便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妈了个巴子,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还有他明明支付了费用的,有点拿人手短的意识好不好!
十月十,选花魁。
“…”
雕梁画栋的腾云楼宛如一颗明珠,在深重的夜色里熠熠生辉。如果光听名字或许会觉得这是个名流才子谈今论古的风雅居所,然而实际上它却是蜀中一等一的风月场所。
穿透靡靡之音的一缕清风,令人眼前一亮。
唯有“傲骨寒梅”四字最搭。
以折扇排口击打手心,柳子瀚砸吧出了一点非同寻常的味道。
算是为方才行为做解释。
“谁?”总不可能是你爹吧!
一张俊雅的面容再不复云淡风轻,终究微微扭曲,他身心俱疲,弓身如虾,捂住隐隐抽痛的肚子,在越来越大的风雨声中,轻轻抽泣。
羽涅,腾云楼目前最赤手可热的新秀,容貌绝美,能歌善舞。
柳子瀚“嘿”了一声,迅速用扇尖遮住嘴巴,嬉皮笑脸的,“你的反应可不像是听了一句屁话。”
大鼓旁边又增设两方朱漆小鼓,她水袖一甩,鼓声沉闷,全然不似先前登鼓者的柔媚,铿锵有力。
卓松泉是个外热内冷的主,他不介意对你笑嘻嘻,反正他连把你埋哪儿都想好了。
暗戳戳地想,砖头扔进猪圈里,先叫的一定是被砸到的那一只。
什么心上人,无中生有的事,他才不稀罕!
一般的青楼选花魁,日子大多定在七月七,此等花好月圆的吉日。
雨声清冷。
楼下花团锦簇,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
一个上有严苛的父兄,下有野心勃勃的庶弟,他一个纨绔子弟没得跑。
但是,天气渐寒,姑娘们身娇体弱受不住腊月寒冬摧残,于是腾云楼的主事折中将“梅花”提前开放。
侧开脸,眉宇郁郁。
所谓“花魁”自然得有鲜花作陪,一位位才情横溢的女子竞相登鼓,或歌或舞,或曲或艺,台下之人根据自己的喜好,自由掷出手中花卉。
“卓兄怕不是有心上人了吧?”
门关紧的声响后,房间回到了以往的平静,绵软的被褥将身体遮盖得严严实实,外面瞧不出一丁点端倪,颖半夏额头全是冷汗,似乎仅仅是做了一场噩梦,可那股淫靡的味道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把帷帐故作的和谐生生破坏撕碎!
或许是意趣颇合的缘故,他确实待柳子瀚太随意了。
腾云楼里,宾客如云,一面仅容单人的大鼓端居堂中,四侧环立的高楼内皆设有雅间,以便贵客观赏,免去人声吵杂。
“我的大庄主,你都媳妇熬成婆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柳子瀚实在受不了了,虽然是他不断的哀求下,对方才勉强同意随自己而来的,但嫌弃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这话不得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卓松泉联想到不久前的遭遇,一颗心火花乱窜,直接发飙:“你在说什么屁话!”
不过卓兄一向眼高于顶,哪家姑娘这么有福?
是夜,华灯初上,一路蜿蜒曲折如沟渠水,璀璨的灯光与晚空点点星芒交相辉映,辉煌虚幻,绘就一幅繁华的人间画卷。
江州司马之子柳子瀚从进来开始,嘴巴就没停过,一直喋喋不休,妄图引起旁边冷脸的人一声应和。
腾云楼内飞幔烟帘,鼓面上空,一袭白裙旋如皎梨,鲛绡如梦似幻,女子飘然而落,步伐矫健而轻盈,疑似仙女下凡来。
柳子瀚难得拎得清,所以几年相处下来,他俩着实臭味相投。
“咚!”
同是天下黑心莲,相逢何必曾相识!
嘀嗒…嘀嗒…
得花数最多者为胜。
腾云楼是朵奇特而美丽的花,非得讲究个与众不同,里面的姑娘艳如桃花,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