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培利在得知他们已经开始部署她的产后去处也紧张了起来。“月葵,若你不嫌弃,不如你跟著我。”他突来的告白,令林月葵吓傻了。她现在可说比任何一个在路上走动的女人还丑,怀孕令她下肢浮肿,加上产期已近,她更是笨重得直追大象。她实在不懂洪培利这个男人到底看上她哪一点。“洪律师——”“叫我培利。”“不习惯。洪律师,你看我——有什么好?”她还忍不住低下头看一看自己的模样,圆滚滚的大皮球,穿在伞装内,又不是名牌服饰,也不能够借它沾沾光采,她究竟凭什么令他有那种冲动?“你很清新自然,没有妖艳、没有俗粉沾染。”她在他心目中如一朵空谷百合,没有外来尘埃沾染,纯白洁净,很是孤芳自赏。“男人不是都爱那种极具魅力的女人吗?”“我不同一般时下男子的眼光。”“洪律师,我现在还没有心情接受你突来的——呃”“我知道你契约尚未到,不过就快了嘛!”“我已经答应老板续约了,你也知道的。”“未执行前可以毁约的。”“问题是我已同意了就不想反悔,做人讲信用不是吗?”“讲信用是没错,可是你不该再趟入这浑水中。”“为了他,我愿意的。”她轻轻抚摸肚子,那母爱的光辉几乎使他睁不开眼,她真的用心了。“你忘了契约上有明文规定,孩子一生下来就和你毫不相干了?”“可是他同意我留在孩子身边。”“那是暂时的。”“暂时?喔!我几乎忘了。”这是个大问题,刚刚才为这个字眼伤心难过呢!她真的忘了。“再说他也不适合你这种人。”“他有女朋友不是吗?”“你一直很清楚、明白不是?”“我是很明白,可是我去过他家,一点女主人的气息也没有。”“她出国了,最近才刚回来。”“她不肯?”“当然不肯,你是他孩子的亲生母亲,她容不下你的。”“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他不知道她回来了。”“既然如此,何不让他们好好考虑一下?”她也知道自己不该痴心妄想有朝一日孩子可以在她身边成长,她卖了这个孩子给Jing主,她永远也站不住脚,银货两讫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找过我,要求你放弃。”“你也认为我该放弃吗?”“我喜欢你。”“你了解怀胎十月的那种心情吗?”“我不了解,我也不可能有过,我是男人。”“那是分不开、切不断的感情。”“你坚持这么做?”“我只希望能给这个孩子一点点什么,若将来注定要分开,我也要把握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和他共处的时光。”她不后悔,当接下这一任务、签下这份契约开始,她已无后悔的余地了。“你在做傻事。”“打一开始就做了,何不彻底一点,有始有终。”她认了。“万一他的另一半不同意,你会怎么做?”“全看老板怎么决定,我就怎么做。”本来她就不该对她的雇主动情的,可是她却动了心。这下可好了,离不开孩子也就罢了,竟连孩子的父亲她也眷恋,她真的是个蠢女人。“你何必这么多情呢?”“命中注定。”“若你的多情能分一半给我,不知有多好。”“你来迟了一步。”“不会啊!是我先和你接触的。”“你和孩子谁较亲近我?”“原来,你说的是那一分血缘,光以这点,我当然输惨了。”“不至于吧?”“你愿意给我个机会了?”“每个女人都要人疼,当然也包括我在内,若他不肯,我也得乖乖走人,这事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那我现在要开始祷告,希望他开口说no了。”“若强求,他也未必肯的。”“你很了解他的个性?你们认识没多久呢!”“我的交际圈小,比较会去注意周遭的人罢了!”曾元汉的心思很好捉摸,他是属于那一种传统中古板却又带点前卫的男人。他爱儿女成群,又不爱传宗接代的想法束缚,他浪漫多情却又实际,很中庸的一个男人——说他普通,他却又特殊;说他平凡,他却又标新。“无论如何,我始终站在反对的立场。”“我林月葵因你的一臂之力而有今日,我不会忘本的,不过也不至于有什么以身相许的念头,而且这也是你拿人报酬、我收人利益,说到底我是不欠你,而你也不欠我的,我有我自己的感情支配力,我不会笨到来不及抽身的。”她也希望自己真能如此做到。自然他们这一席话并未过嘴,曾元汉也不知洪培利已将话说在前头。“今天怎样?”“很好,动了厉害点。”“我去接你出来。”“不用了,还早。”离预产期只剩半个月,他追得很紧,怕她一个人在平屋来不及出来即生产。“算了,问你也没用,我去接你。”他也没经过她同意立刻驱车前来平屋接她,她怕脸色差了点,所以上了点唇色。“今天很不同。”“怎么个不同?”她一上他的taur旗鉴金貂王sho后便问他,其实心中也是期待得很,不然哪会特意点上唇色?女为悦己者容嘛!“有色彩。”“不好吗?”“好看。”“真的?”林月葵就等他这句话。“真的!”曾元汉也是由衷地赞美。他这才发现,以往迷恋温雪莉的妩媚动人,将她视为美之女神来崇拜,她反而不会想认真地去懂他,我行我素、朋友一票一票来来去去,而他只有站墙角冷眼旁观的份。他出色的外表、傲人的成就,理所当然成了她的护花使者,她高兴时好好爱他一次,不开心时捶他出气,一个脾气反覆无常的旷世美女。他迷恋过她,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令他有如走出一个锁闭的空间似的可以好好地透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