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道:“我听说,表婶倒不怎么欢喜,好像哭得还挺厉害。”周妍的亲娘李氏是个实心过日子的,没有严氏那么多花花心思,骤然听说女儿入宫做了皇帝的小老婆,感受自然另有不同。
展老太太叹道:“自己生养的,到底不一样。端姐儿,你伶俐会说话,跟你伯娘一起过去瞧瞧,劝劝你表婶,叫她莫要伤心了。”
展云端起身应了,跟着展夫人一起到了展府后头的周家。展夫人拿了房契出来交给严氏,说是展老太太送给周家的贺礼,让他们尽早搬过去,把个严氏乐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
她只当是孙女进了入宫,展家有心巴结讨好,所以虽然口里一再说展老太太实在太客气,但是握着屋契的那只手却是攒得紧紧的,仿佛生怕它不翼而飞了一般。
展云端留意看一旁的李氏,只见她并无太多喜色,两只眼睛犹带着些红肿,显然是伤心哭过的。她正想着怎么开口,宫里宣旨的人来了。
果然不出展云端所料,周妍连婕妤的位分都没捞到,只是一个美人而已,而且宣旨的人半点也没提让周家人什么时候入宫的话。好在宣完旨之后,抬上来皇帝的封赏——五百两银子并二十匹上造宫缎,让严氏失望的心情缓解不少。
颇为rou痛地给来人封了红包之后,严氏问:“请教李公公,若是想见我家妍姐儿,该怎么办?”
那宣旨的太监李公公皮笑rou不笑地瞧她一眼:“如今要称娘娘了。”
“是,”严氏忙陪笑,“若是想求见娘娘,该怎么办?”
“那要看皇上的恩典了,只耐心等着便是。”
严氏不甚明白,又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公公有些不耐烦起来:“天恩难测,咱家如何知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既进了宫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严氏噤了声,不敢再问。
李公公也不再理会她,而是转向展夫人:“有劳夫人,奉皇上口谕,要问贵府云端姑娘取样东西?”
展云端吃了一惊,建德帝怎么会想着管自己要东西,就算要顾越老爹顾友梅的诗也没有这么着急的吧,更何况自己也只是答应帮着问问而已啊……
展夫人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却不动声色地笑道:“巧得很,云端姑娘正好在这里,不知公公要取什么东西,请说。”
李公公打量了展云端两眼,笑道:“展姑娘好。周娘娘说,云端姑娘这里有串珠链,她很喜欢,皇上便叫老奴来问姑娘取这串珠链。周娘娘说了,姑娘一定她说的是哪一串。”
展云端一诧,随即便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她当然知道周妍说的珠链是哪一串,就是周妍曾经久借不还后来被催着还给展云端的那串,她这是一朝得势便想转头打自己的脸呢,只不过幼稚了点儿。这建德帝也是,这样的要求也能答应,果然是个不靠谱的。
展云端毫不动气,点点头,含笑道:“我知道,请公公稍候,我这就叫人去取了来。”说完,走出去吩咐丫环去净香院。
好不容易打发李公公一行离去,严氏抚着赏赐的银两宫缎,甚是欢喜,对李氏道:“正好咱们拿这缎子做几身衣裳备着,等入宫时穿。”
李氏并不说话,目中却怔怔地流下泪来:“我好好的闺女去了那不得见人的地方,就换回来这几百两银子和几十匹布……我倒宁可不要这些,让她回来……”
严氏喝道:“你失心疯了不成,大喜的日子,说这样大不敬的话,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
众人忙帮着各自劝解,严氏方才熄了怒火,又叫周觅珩拿黄历出来,看哪天适合搬迁,急急地要收拾东西,准备搬到新宅子里去。
周妍借皇帝的口管展云端要珠链的事儿很快便被展老太太知道了,她把展云端叫过去问清了前因后果后,气得很是发了一通牢sao:“才刚进宫就这样,这么多年的情份都不顾了,气量这般小,眼皮子这样浅!”
展云端忙劝祖母:“不过是串珠子而已,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值当了。只当是我这个做妹妹的送给姐姐的贺仪,没什么的。”
展老太太犹自恨恨的:“送贺仪也没有这样主动管人要的,小人嘴脸——”又对展云端道,“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不跟她计较这些,放心,祖母不会让你平白吃这个亏。”
说着,便叫贴身丫环拿钥匙开箱子,亲自拿了一个黄花梨的匣子出来交给展云端,“这个给你,拿去玩罢。”
展云端打开匣子一看,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里面金质托子铺着大红缎子作底,上面放着一颗珠子,大如鸽卵,晶莹圆润,光华流转,美丽夺目。她原来的那串珠链上所有珠子加在一起,也不及这一颗大珠珍贵。
展云端不由得眉开眼笑起来:“谢谢祖母,这珠子可真漂亮。”
见她欢喜,展老太太也高兴:“这是南越来的贡品,先帝赏给你祖父的,你祖父给了我,我一直没舍得用它。如今给了你,你自己看看,想用在什么首饰上,叫铺子掌柜来商量,一应费用我来承担。你如今也渐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