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傀儡们以各种型态藏匿在神殿各处的火药被引爆了,不只是供奉光明神巨型雕像的主殿,连神职人员居住的塔楼及圣职者训练厅都无法幸免,只要其中一个地方发生爆炸,邻近这条动线的火药迟早都会跟着被牵引爆发。
连环发生的爆破将教国首都的教会区炸得宛若在举行烟火盛会,庄严肃穆又高耸辉煌的主神殿在顷刻间倾倒坍塌,滚动的烟尘几乎高达一层楼的高度,这座百年建筑的崩毁,似乎也隐隐预示着光明神殿未来的命运。
地面大幅摇晃,还有无数粉尘从头顶的天花板簌簌落下,医务室里的夏佐才刚穿戴好衣物,正持着水杯将温水喂入自己学生口中,这场变故就突然发生了。
震耳欲聋的爆破声打破了他脸上的温情脉脉,反应迅速的他只花几秒就回过神来,没有丝毫犹豫地扔下水杯,抱起床上个头娇小的孩子,长腿一迈便夺门而出。
淡金色的光芒亮起,奔跑间的他嘴里咏唱着,立刻就在两人身周建构出一层扎实的防御光盾,无暇顾及尚未清洁的床铺和她没能穿上鞋袜的赤裸小脚,他抱紧怀里的女孩,带着她就直奔这栋建筑的入口处。
医务室位於一楼,从他们的位置要跑到门口也不远,但这一路愣是让他跑得胆颤心惊。
建筑倒塌的轰隆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跑过长廊时也能看到烟尘中涌现的火光正在由远而近地逼近,心里有个声音隐约告诉他,这场爆炸就算越过了他们,接下来也还会继续往神殿深处侵袭过去,并演变得更为剧烈。
这层认知所代表的严重性让跑到门口的他猝不及防地煞住脚步,不得不意识起自己身为高阶神职人员的职责,虽然不曾亲眼见到,但他也是少数知悉神临体存在的人之一,而且大祭司长就居住在紧临圣堂的地方,一旦那边出了什麽意外,整座神殿的存续性都会受到不可想像的重大打击。
空气中流动着刺鼻的硫磺味,接二连三的爆炸也正在接近,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是不顾一切前去守护圣堂,但抱着怀里温软的孩子,他本该踏出的脚步却怎麽也迈不开。
在候补生中她的成绩的确是最优异的,但那也只是放在一群孩子里出现的对比,现役的圣职者能力不差,尤其是各种能力都远超常人的神卫队更是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拧死她,为了保护重要的圣堂和大祭司长,就算她在那里面临了危及性命的意外,包括他在内,一心保全大局的众人皆很有可能会对微不足道的候补生见死不救。
如果要去救援,把只会成为累赘的她留下才是最好的方式,甚至能用更快的速度赶过去。
他是光明神殿的高层,没了神殿就什麽都不是,殿堂安危优先一切的信念本应牢牢刻划在脑海中,但在这种时候,他竟发现自己会害怕因为作出正确的决定,而亲手造成怀里孩子的任何一点伤害。
墨发黑瞳的女孩依偎着他的胸膛,轻易就能感受到对方心脏激烈的起伏,低着头的她一言不发,但在祭司看不到的角度里,那张白嫩的脸蛋上也充满了迟疑。
本体切断了联系,目前她们不知道是其中哪个谁引燃了火药,但对於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东西就是她们藏的。
她觉得自己最後的任务应该是央求这人带自己逃离,好让圣堂出事的机率增加,但经过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她觉得如果这时候放他过去帮忙,重新把信仰态度坚定起来的话,即使最後发现自己是个骗子,也不会打击过大就此一蹶不振。
发现自己居然在关心被骗者之後的身心状况,扮演着缇娜的意识体本身也有点懵,不过慎重想了想,自己把一个前途一片光亮,性格又温柔和蔼的滥好人拐上变成萝莉控的歪路,现在会出现一点良心不安说不定才是正常反应。
负责女仆的另一个意识体常被男人带来医务室玩弄,或者说那些人就算受伤了也忘不了她的身体,由於对方经常被各种理由叫过来的缘故,就她所知,这区的火药埋得十分密集,而他们所处的位置离安全点又有段距离,若是再不快点作决定,连她都有可能会被波及。
思来想去,她终於作了最後决定,不管别人怎麽想,果然还是自己过得好最重要。
反正回归本体後缇娜就不存在了,说是最後的任性也好,一厢情愿也罢,她就是不想被这个一直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人反过来憎恨一辈子。
「夏佐大人,请放缇娜下……」软糯的声音难得地透出坚定的味道,推动着祭司的胸口要从他怀里离开,黑发女孩话还没说完,环住她的那双手臂就像被刺激狠了般猛然加大了力道,紧紧把她困锁在男性的怀抱中。
她被勒得发出痛哼,还没搞懂对方在想什麽,对方就一言不发地跑了起来。
迈开大步抱着她往爆炸相对稀疏的方向奔去,夏佐抿紧了唇,脸上表情是从所未有的凝重,跑动间的他脑子像塞进数十个蜂巢般嗡嗡作响,一点也顾不得身後反方向的圣堂可能会遭遇怎麽样的风险。
意识里一团混乱,在感觉到她要推开自己的当下,他的身体就先理性一步动作了。